夜幕低垂，华山派山门处，冷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哑巴和袁承志在门口来回踱步，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处山道上，一道身影在皎洁的月色中缓缓走来，渐渐显出李皓的轮廓。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袁承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李皓手臂上缠绕的白布，眉头紧锁，声音里充满焦虑，“这伤口是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小伤而已，不必挂心。”李皓扯出一丝微笑，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疲惫，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
哑巴快步上前，他那双粗糙的手掌轻轻托起李皓的手臂。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口，手指触碰包扎处时轻得连一丝痛感都没有。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盛满担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不停地摇着头。
“有师兄和哑巴师叔这样惦记着我，我这心里暖洋洋的。”李皓望着两人关切的目光，胸中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些许杀人后的沉重感。
回到房中，李皓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清冷的月光穿过雕花的窗棂，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他闭上眼，酒楼中的血腥场面却不断在脑海中重现。那两个人贩子倒地时扭曲的面容，死不瞑目的双眼，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阿弥陀佛…”李皓盘腿坐在蒲团上，轻声念诵心经。摇曳的烛光映照在他憔悴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佛号刚起，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他放下经书，从书架上取出一本《道德经》，在昏黄的烛光下一字一句地阅读着。
“若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李皓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一遍遍默读这句话。可是心中的波澜却始终无法平息，思绪越发混乱。
深夜里，他的思绪飘回了现代。父母此刻定是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望着他紧闭的房门发呆。那间熟悉的大学宿舍中，室友们正伏案苦读，为期末考试做最后冲刺。特别是那个总拉着他聊武侠小说的室友，现在一定正抓耳挠腮，在考试重压下焦虑不安。
第二天，晨光微亮，李皓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练武场。远处，袁承志正挥剑练功，剑光在朝阳下闪烁生辉，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
“师兄，不如切磋一番？”李皓眼前一亮，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袁承志将长剑稳稳收入剑鞘，转身露出温和的笑容：“正想见识师弟的混元功。”
两人相对而立，抱拳行礼。李皓双掌蓄力，率先发起攻势。袁承志沉着应对，每一招剑法都展现出华山派的精妙绝学。
朝阳渐渐升高，两人在练武场上激战正酣。李皓一记混元掌力直击袁承志胸口，袁承志身形灵巧，剑光一闪便避开了这凌厉一击。李皓体内内力奔涌，每出一掌都凝聚着沉稳有力的气势，昨日心中的阴霾随着挥洒的汗水逐渐消散。
“师弟这混元功当真了得！”袁承志横剑扫出，见李皓轻松化解，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正当两人战得酣畅淋漓之际，山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穆人清背负剑囊，迎着朝阳缓步而来，每一步都稳健有力。
“师父！”两人立即收起招式，恭敬地向穆人清行礼。
穆人清目光在李皓身上驻留片刻，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随我来祠堂。”
祠堂内檀香袅袅上升，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游荡。华山历代祖师的画像高高悬挂在四壁之上，一双双目光凝视着堂下的三人。李皓、袁承志和穆人清依次上前，恭敬地点燃香烛，深深叩拜。香烟在晨光中缭绕盘旋，先贤们的画像愈发显得庄严肃穆。
“端午将至，正是传授剑法的吉日。”穆人清缓缓解开剑囊，动作轻柔而郑重。他取出两柄长剑，剑鞘上的包浆透着浓郁的古朴气息，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跪下。”穆人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祠堂内回荡。
李皓和袁承志立即双膝跪地，神情专注而虔诚。穆人清目光炯炯，注视着两个弟子：“华山剑法，重在正大光明，剑有灵性，如何运用，全在剑者之心…”
檐下风铃被山风吹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上，为师徒三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李皓跪在蒲团上，双手稳稳地捧着师父赐下的长剑，内心涌起一股庄严神圣之感。在这一刻，外界的江湖纷争已然远去，他的心中只剩下对武学的纯粹追求。
“记住，持剑之人，当持善心。”穆人清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字字铿锵有力，“剑可伤人，亦可护道，关键在于持剑之人如何选择。”他的目光严肃中带着慈祥，静静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徒弟。
李皓低头凝视手中的长剑，剑身在晨光照耀下泛出柔和的光芒。昨夜那些困扰着他的迷惘在这一刻豁然开朗。江湖险恶不假，但行走江湖的人未必要沾染邪气。这把剑既能取人性命，也能救人于危难，一切都取决于执剑人的选择。
“今日起，每日卯时，祠堂练剑。”穆人清站在祠堂正中，目光在两个徒弟身上来回扫视。
“是，师父。”李皓和袁承志齐声应答，声音洪亮而坚定。
走出祠堂时，明媚的阳光正照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李皓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胸中豁然开朗。江湖路远且艰，但有师门庇护，有师兄相伴，这条路上再不会感到孤单。
“师弟，走吧，该准备午饭了。”袁承志拍了拍李皓的肩膀，声音温暖亲切。
“来了，师兄。”李皓快步跟上，腰间的长剑随着脚步晃动，剑鞘与剑身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不再让他联想到打斗厮杀，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山风轻拂过庭院，带来灶房飘来的炊烟气息。李皓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平和。江湖路上有残酷的杀戮，也有温暖的人情，正如他腰间的这把剑，锋芒毕露时寒光凛冽，收敛锋芒时又显得温润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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