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公府。
徐妙锦在席间来回踱步,
“代入陆长生所谓的天机,新帝要求战神李景隆带兵征讨燕王。”
“仅这一句话,包括的信息极多。”
“先不论这新帝是不是当今太子殿下,为什么是表哥你带兵?”
李景隆自说自话,
“是啊,为什么是我,就算我爹真被那神棍言中,不是还有徐叔,最不济还有蓝玉那厮,打仗贼猛,我只学了些皮毛,又没真的领过兵。”
徐妙锦顿住脚步,目光扫过三人,
“除非,新帝登基时,能征善战的淮西武将都没了,才会沦落到启用表哥带兵吧?”
朱元璋忌惮淮西集团,可他李文忠,徐达不都早早交了兵权么?带着几分颓然道,
“能让淮西武将在新帝登基前全军覆没,唯陛下一人能做到。”
徐达挑眉,
“淮西武将们支持的是太子爷,除非新帝不是太子爷,也不是我等看好之辈,只有那般,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
徐妙锦继续分析道,
“所以新帝也不会是如今的某个藩王,比如秦王,晋王,若他们登基,用不着忌惮淮西勋贵,而且他们各自麾下都有杰出大将,怎可能糊涂到让表哥带兵去征讨燕王。”
李景隆灵光乍现,
“也不会是常姐姐的嫡次子朱允熥,毕竟他也是我们支持的对象。”
“朱允炆~”
三人异口同声。
徐达唉声叹气道,
“若如此,就对上了,只有他毫无根基,淮西武将不支持,藩王们也决然不服。”
李文忠瞬间苍老几分,
“那这天机就作不得假了,朱允炆得势,而藩王们各自佣兵边塞,他定然没有安全感,大概率要对藩王们下手,届时,藩王造反不足为奇。”
徐妙锦继续道,
“秦王,晋王同样能征善战,且有各自兵马,只是实力略逊于姐夫,毕竟姐夫就藩北平,直面的是蒙元。”
“这里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陛下极其长寿,太子殿下,乃至秦王,晋王皆先陛下而去,那么姐夫就成了领军人物。”
“另一种可能是众王皆叛,最终姐夫获胜。”
随即耸耸肩,
“这不重要了,对于咱们来说,还是要议一议藩王反叛之前的事,毕竟涉及我等一众淮西武勋之家的生死存亡。”
众人齐齐点头。
徐妙锦朝李景隆发问,
“表哥,陆长生言他要扭转陛下的决断?”
李景隆点头,疑惑问道,
“是啊,他是说,若不能扭转决断,则让我放水,怎么啦?”
“显然他是不想看到大明内耗,百姓死伤惨重,他想扭转的必然是陛下对于国本的定夺。”
“实则也是在帮我们!”
李景隆摆摆手,
“我说你们都这么一本正经作甚,不过是假设罢了,看看我爹,如今身壮如牛,怎可能早去,莫要入戏太深!”
徐妙锦黛眉微蹙,
“那怎么解释人家一副对你知根知底的模样,大明战神,呵呵……”
“徐妙锦~”
徐妙锦戏谑道,
“若你临危受命带兵去征讨我姐夫,给你这位战神5万兵马,你可有信心与我姐夫的1万人马一战?”
李文忠嘴角抽搐,又恨恨瞪了自家好大儿一眼。
徐达以手扶额,两个孩子嬉闹,他也不好呵斥,话说丫头,打人不打脸,给你李叔留点面子成不?
李景隆嗫嚅嘴唇,很想反驳,可再想想从小厮混军武的燕王,心里莫名胆怯三分,秦王,晋王,燕王,哪个是好相与的,打起仗来怕不是比蓝玉那厮还猛。
徐妙锦也不等他作答,自顾自道,
“必然是屡战屡败,所以啊,人家既叫你‘小李’,又称你‘大明战神’,不过是调侃罢了!”
“正如陆长生所言,既然你屡战屡败,而我姐夫必然成帝,何不多放些水,好让内战尽快结束,我想这才是陆长生找你喝酒的原因。”
李景隆脸色涨红,
“徐妙锦,你,你表哥我好歹是下任曹国公,岂会……”
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论比相貌,比风花雪月,他当仁不让,可独自领军作战,唉,罢了!
打打杀杀多不好~
“真要那般,我领着大军直接投奔你姐夫,好了吧!”
徐达悠然饮酒,看着两孩子闹腾,战神?呵,老夫不笑,老夫忍得住!
李文忠脸色铁青,
“逆子,你只能在16楼挥斥方遒,这家业迟早败你手上!”
“十万两黄金,哼,你把你爹这把骨头敲碎卖了吧!”
陆长生带着段洪几人,在曹国公府周遭转悠了数圈,此时已宵禁,大街为之一空。
火药虽被陆长生加工过,但与后世精确到毫克的配比,高科技提纯相比,仍差距较大。
97式迫击炮是一比一还原的,炮口内径97毫米,炮身也就1米来长,总重不到50斤,以抛物线形式发射,理论最大射程3800米,但陆长生心如明镜,自己的这门炮,至多射4-5里路,不过饶是如此,这距离也远远超出大明现有的一切军备。
段洪与几个下属不敢笑,陪着陆长生转悠,权当是夏夜纳凉。
他们根本不认为这一手提着跑的玩意叫炮,没几千斤重能叫炮?
选择这个时间动手,陆长生就是考虑没什么夜生活的大宅门,此刻人们要么在前宅吃饭喝酒,要么在后宅休憩,中庭必定无人逗留。
确认曹国公府前宅,后院灯火通明,而中庭大片漆黑后,陆长生最终将发射地定在离目标2里地的主街道上。
“老段,你带着弟兄们过去,一是在曹府左右制高点观测爆炸情况,二是在其中庭围墙外围打上火把,我这边也好有个参照。”
段洪略拱手,
“是,少爷,”
又对手下吩咐,
“你们两个陪着少爷,待少爷完事后,护送少爷回府,若有巡城兵丁,叫他们滚蛋!”
“其他人,跟我走!”
“是,统领。”
陆长生取出铅笔,写写画画,计算抛物线,时不时调整底座螺栓,两个护院一左一右将他护佑在中间,将手中的灯笼凑的更近些。
尽管陆长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可毫不紧张,大抵是土生土长的陆长生极度信任脑中多出的那一世记忆,压根不怀疑这事干不成。
“少爷,统领那边给信号了。”
陆长生微微点头,作出了最后调整,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一枚炮弹,很干脆丢进了炮筒。
筒底撞针磕碰炮弹尾部的火帽,引燃助推火药,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黑乎乎的东西在三人眼皮底下瞬息飞向远处高空。
左右护院交换眼色,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毕竟就这点动静,还没火神枪来的响亮!
陆长生双手握紧,死死盯住远方灯火阑珊处,
1息…2息…3息…陆长生甚至忘记了呼吸。
“嘭!”
一声响雷般的巨响,伴随着呼啸而起的火光,一闪而逝。
“好!”
陆长生兴奋跺脚。
两个护卫齐齐傻眼,嘴巴张成了鸭蛋,好大的动静,怕不是全城都听到了吧!
陆长生将炮的底座挪回之前划线固定好的位置,毫不迟疑,又是一发……再一发!
“别愣着了,撤!”
两个护院这才回神,一个赶紧调转马车,一个帮忙收拾现场。
盏茶时间,陆长生坐上马车,悠然回府,也就是此时心中反而跳的厉害,那是亢奋!
时间往回拉一些。
段洪散开了弟兄,自己身处魏国公府的一处屋脊,居高临下俯视着对面曹国公府零星点缀灯火的中庭。
给陆长生亮完信号后,就这么死死盯着,尽管他不信那儿戏似的炮能隔着2里地精准打过来,更不指望能有什么威力,不过少爷毕竟不是寻常人,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以他的目力,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速度快到难以捕捉,正疑惑间,曹国公漆黑的中庭爆起了一团硕大火光,并伴随震的耳膜生疼的巨响,紧接着自己双眼一片漆黑。
段洪的心被这突兀的一下子险些震到嗓子眼,揉搓闪花了的双眼,又拍了拍嗡鸣的耳朵,倒吸一口凉气,
“嘶!成了!”
“哈哈哈哈,成了,竟然真的成了!”
“少爷果然天神下凡,这特娘的真带劲,怕不是皇爷在宫里头也能听到吧!”
段洪手舞足蹈,冷不丁又是一记“嘭”,吓的一个激灵,差点摔下屋脊,好容易稳住身形,又是一记!
段洪兴奋的同时,已隐隐听到隔壁传来的哭闹,尖叫声,又多等了片刻,确认自家少爷已经打完收工,这才乐呵呵地下了屋脊。
洪武大街上,正有大批巡城兵丁赶来,段洪扬了扬手中牌子,牛气哄哄摆手,
“散了,散了,陆府的事,以后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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