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应天府,注定不会平静。
开平王常遇春府邸。
大明开国猛将常遇春,人送外号常十万,英年早逝,几年前太子妃常氏病故,让常家失去半壁支柱;
屋漏偏逢连夜雨,上两个月聪慧机敏的好外甥朱雄英突患高热暴毙,常家彻底没落。
永昌侯蓝玉这位舅舅,尚不足30岁,比三个外甥大不了多少,但常年带兵,在军中威望很高,自然而然就成了常家的依仗。
此刻蓝玉大咧咧坐在主位,正与自家两个外甥饮酒,商议着如何将水深火热中的嫡次子朱允熥接到宫外抚养。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太子侧妃吕氏,可陛下不但有锦衣卫,还有暗卫,连陛下都没有证据,他们几个糙汉子又能如何。
“嘭~”
的巨响,震的蓝玉脑袋嗡嗡的,摔下筷子当即怒斥,
“好胆,哪里打炮?”
常茂一脸疑惑,
“舅舅,是打雷了吧!”
蓝玉豁然起身,
“放屁,炮声,雷声老子都分不清了吗?”
正思索间,又是一声……
“一帮兔崽子,是疯了不成……”
吼叫着,蓝玉急吼吼向府外冲去,京城里他掌管着一部分兵力,即便不是他的直系,那肯定也是他哪个狐朋狗友的部下。
京城里打炮,兹事体大,总是有牵扯的!
刚出大门,又是一声,可是比在府里听到的响太多,蓝玉哀嚎,
“这下完犊子咯!”
接过小厮递来的牵马绳,翻身上马,直奔军营。
韩国公府邸。
李善长虽辞了官,但国公爵位犹在,且在一众朝臣中的影响力并未减弱多少,此刻正在书房招待一群官僚,商议着商贾代表的名额,能在大朝会代表天下商贾露脸御前,那得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荣耀。
陆续三声炮响,一群腹黑主义第一个念头就是,谁造反?!
画风一变,纷纷开始臆想,于是腹黑之语如滔滔江水。
曹国公府宴客厅。
这里四人正讨论着玄学,天机,大明武将未来。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陆续堪比响雷的三声爆炸,国公府地动山摇,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给整蒙圈了。
两个年轻人呆若木鸡,瑟瑟发抖。
后宅里一片哭嚎,大小家主已无力去管,只呆立在座位,仿佛意犹未尽地等着第四声响,可惜久久未能如愿。
“爹,是他,一定是他~”
李景隆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叫嚷。
“就说他府上为何严防死守,原来是在造炮!”
“嘭!”
李文忠怒拍桌案,两个青年条件反射,又是一个哆嗦。
“真是好胆!”
“陛下难道许了他兵权不成?”
“纵是许了,又岂能如此妄为,这已经不是天子脚下擅动刀兵,这是公然打炮,轰的还是我国公府!”
“好一个陆长生,竟跋扈至此,倒是叫李某长了见识!”
徐妙锦嘴角勾起一抹莞尔,努力克制笑意,劝慰道,
“李叔,您还是别把他当寻常人看,否则怕是要吃亏的。”
李文忠发完火后,颓然靠在椅背,
“唉,如此动静,整个京城都听到了,明日我李家怕不是要成天下人笑柄!”
徐达深表同情,老弟兄都是尸山血海过来的,如今却要晚节不保,
“陛下想来也被惊扰到了,你我不妨夜入宫门,请陛下做主。”
徐妙锦怕自家老爹牵扯进去,赶紧劝阻,
“爹,李叔,事出有因,此人能在府邸造炮,又得陛下关照,您二位去了,怕也讨不到好啊!”
李文忠仰天长叹,
“作孽啊,纵是翻遍史书,怕也不曾有哪一朝的国公府有这般热闹,戏文里也不敢这么写!”
“我李文忠一生光明磊落,到了却要晚节不保,罢了,罢了,何必两年后,还是早早去了吧,这点家业,由的你去造吧!”
“爹……”
李景隆噗通跪地,
“对不起,是孩儿不孝~”
“李叔莫要如此,我观陆长生行事并非跋扈,反而一再彰显公平,不管他口称陛下为老朱,还是这般针对国公府。”
“侄女说句不中听的,以表哥小公爷的身份,若有人无端掳了他的人,只怕表哥才不会这般先礼后兵,早打上门去了。”
“如今不过是被人反作为在国公府,因为您和表哥从内心就认为高人一等,所以才会如此心态。”
“将心比心,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遭受屈辱欺压比这百倍千倍更甚者比比皆是,不管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总离不开个理字,无非是地位高了,就忽视了对下面讲道理。”
“倘天下权势之人皆如此,那这大明与前元何异?”
“锦儿,住口!”
徐达厉声喝止,道理是这般道理,可离场不同,哪来真正的公平,再者,李文忠怎么着也是长辈,岂能由你这后生晚辈大放厥词!
李文忠并无不满,反而叹息道,
“丫头说的发人深省,这浅显的道理谁都懂,无非是自恃身份选择忽视罢了!”
“我本草芥,受尽暴元欺压,追随陛下一路走来,却是忘了初心,纵容逆子一再肆意妄为~”
徐妙锦趁热打铁,
“此事在我们眼中看小,实则放到台面上论,随意掳人,私自用刑,若是寻常人家如此作为,虽不至于杀头,但收监坐牢是必然。”
“平民百姓被权贵盘剥,欺辱,却只能听天由命,其中憋屈与悲哀,妙锦虽没亲身经历,但史书也好,平日听闻也罢,随处可见。”
“他陆长生这是在立规矩啊!”
“替天下百姓鸣不平,而表哥恰好成了他的契机。”
“京城里权贵肆意妄为的事并不少见,陛下难道看不见吗,不,他老人家考虑到各家的功绩,无奈选择避而不见。却不想如今京城里出了个陆长生,陛下定是乐见其成的。”
说到这,徐妙锦朝李文忠一礼,
“京城里,天下间,纨绔子弟何其多也,表哥至多是些小错,比起那些动辄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之徒好太多了,这一点陛下最清楚不过。”
“李叔,钱财是一时的,若您配合陛下行此事,怕是会有意想不到的长远好处。”
李文忠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脸是丢了,但只要迎合陛下心意行事,何愁没有后报?!
“如此,赔偿之事需办的路人皆知才好!”
徐妙锦笑眯了眼,
“李叔高见!”
哈哈哈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来来来,徐老哥,妙锦丫头,咱们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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