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内心慌的一匹!
以记忆里对大明朝历史的足够了解,洪武15年朱元璋正是55岁,太子朱标29岁。
除了前些日子通过乞丐给皇家递了药方,他在这京城里毫无羁绊。
而两人的气质、面相、年龄,与来人处处吻合!
朱标吃了个憋,张张嘴,一言不发。
两人眼神交锋良久,朱元璋气笑了,
“你就这般不待见咱?”
陆长生做足了最坏打算,哪怕劫持人质他也干得出来,
一脸无所谓摊摊手,
“道不同!”
朱标后知后觉,看看陆长生,又看看自家老爹,这一见面就杠上啦?
都是聪明人,毛骧腾地离开石凳,拉开了随时可出手的架势,死死盯着陆长生,怒喝,
“大胆,既认出是陛下当面,不但不大礼参拜,还敢口出妄言,当某之刀锋不利否!”
朱元璋并未制止,纯粹是想看看这狂妄至极的怪异小子如何应对。
陆长生这才将视线从朱元璋身上收回,转头朝张牙舞爪的毛骧投去一抹诡笑,
“不知这位是二虎前辈还是毛指挥使当面?”
三人同时错愕当场。
锦衣卫新成立不久,民间能知道‘毛指挥使’的屈指可数,即便此子有些门道,知道了也不算稀奇;
但二虎是什么人?
那可是朱元璋的暗卫统领,神出鬼没,即便是朝廷重臣,又有几个能知晓暗卫的存在?
更枉论指名道姓暗卫头目!
此子究竟何方神圣?!
朱标朝朱元璋望去,生怕自己老爹交恶如此深不可测之人,朱元璋回以稍安勿躁的眼神。
毛骧心中惊骇,但面色不显,沉声回应,
“哼,倒是有些门道!”
“某家正是毛骧!”
陆长生点点头,淡淡而语,
“锦衣卫,天子家臣,监察百官,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接着神棍附体,摇头感叹,
“多好的初衷!”
“可惜咯!”
说罢便不再看毛骧一眼。
朱元璋父子面面相觑,可惜个啥,你倒是说呀!
毛骧错愕当场,心里极度复杂,就像主治医师看完片子对病患摇头叹息,而他就是那个病患。
回过心神的毛骧勃然大怒,
“故弄玄机,你这般作态之人某家见的多了……”
陆长生揶揄道,
“毛大人是想跟我介绍你昭狱里的18种酷刑?”
“知道么,锦衣卫败亡原因之一就是滥用昭狱职权!”
毛骧脸色铁青,我锦衣卫刚成立,你特么跟我说败亡?
朱元璋一脸思忖。
朱标内心玩起了积木,第一层是算到母后的病根,第二层是道出了鲜为人知的暗卫统领,第三层是锦衣卫败亡…
此刻太子爷已经给陆长生烙印上能掐会算标签三连。
陆长生却是不管,打定主意事后离开京城,在哪不能安稳过日子。
永乐大帝,他等得起!
离开座位,朝朱元璋一躬到底,肃穆道,
“这一拜,是小子感念陛下驱除鞑辱,恢复汉人山河!”
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陆长生起身继续道,
“想来陛下是为马皇后一事而来。”
朱元璋与朱标同时点头。
“陛下与太子爷大可不必,小子敬重她老人家为人,实不忍千古贤后死因那般儿戏,所以请回吧!”
父子两齐齐脸色复杂,既为千古贤后之名高兴,又为没有得到提示的后果感到一阵后怕。|
毛骧张张嘴几度想要发作,娘娘如今好好的,什么就死因儿戏了?
但瞄了主子一眼,发现自家主子都有认同感,自己还是算了吧,不如多想想锦衣卫为何会败亡。
武夫少了弯弯绕,想到就问,
“不知可否具体说一说我锦衣卫有何弊病?”
陆长生想了想,点点头,
“可以,不过说了什么,诸位出了这门,再与我无关!”
毛骧拱拱手,
“洗耳恭听!”
“你锦衣卫监察百官,如何保证下属不与百官产生私下暧昧?”
“你锦衣卫既有收集证据之权,又有拿人归案之权,还有昭狱羁押、刑讯逼供之权,请问若有苦主,找谁喊冤?有多少人能扛得住昭狱的刑讯逼问,换言之,岂不是你锦衣卫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朱元璋父子若有所思,而毛骧已冷汗连连。
“你锦衣卫行的都是抄家灭门之举,但舆论却掌握在士大夫们手中,兔死狐悲,在他们的渲染下,连不明所以的百姓都对你们畏之如虎,所以你们的名声将臭不可闻。而本来你们也只是替皇帝干黑活的家奴,当朝堂,天下舆论都在针对锦衣卫时,皇帝是保你们跟天下人对着干,还是把你们扔出去堵悠悠众口?”
朱元璋此时眸中厉色翻滚,双手紧握成拳,老底居然叫此子揭穿了!
朱标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之人,尽管说的是事实,但当皇帝的面打皇帝的脸,这得长了多大颗英雄胆?
毛骧人已经麻了,每一句都是一道天雷,将他轰的体无完肤,自己引以为傲的指挥使,原来是这么大一个坑!
将三人的情绪变化都收在眼底,说话大喘气是要死人的,断章狗是要被寄刀片的,陆长生不敢耽搁,赶紧说下文,
“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睛,耳朵,若是将天下情报发展到,某地区洪涝灾害造成真正损失的情报,先地方官员一步送到陛下案牍,让天下不再是‘山高皇帝远’的格局,锦衣卫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朱元璋脸色微微舒缓。
朱标心头一松。
毛骧眸光闪烁。
“锦衣卫奉命拿人也不是不行,但收监,审讯的权柄不如交给三司,这才是对天下人表达公允的方式!至于他三司是秉公办理,还是草菅人命,与你锦衣卫何关?”
“若行抓捕贪腐,抄家之举,必定召集当地百姓,将罪行公布出去,不但为你锦衣卫赢得美名,更可让皇帝收获民心。”
三人齐齐眼神发亮,纷纷点头。
陆长生一副我说完了,你们好走,不送的架势。
毛骧拱拱手,
“还未请教?”
陆长生挑眉,想了想,反正自己要搬家了,
“在下陆长生。”
“陆贤弟为我锦衣卫指出了一条煌煌大道,这份情谊毛某记下了!”
陆长生嘴角抽搐,赶紧抬手制止,
“别记下,出门我不认!”
朱标满脸疑惑,
“我等诚心而来,贤弟何必处处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长生不答。
朱标再问,
“贤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大才,字里行间又对大明未来殷殷期盼,何不展露绝学,为国为民?”
陆长生沉默。
朱标尤不罢休,
“我与爹微服前来,既是登门感谢贤弟对我母后施以援手,也是依据皇榜承诺,特来请贤弟入朝为官,如此天下百姓受益,而贤弟也必将万古流芳。”
陆长生想兼济天下吗?
想,非常想!
那一个个衣不蔽体,吃糠咽草的百姓,那一个个被特权麾下爪牙欺负而破家灭门的悲剧,一幕幕常在他脑海浮现。
可自古变法之人几乎十死无生。
独儒早已根深蒂固。
陆长生没那么多心眼,去陪朝堂滚滚老银币斗心机,所以他需要一个极其信任他的皇帝支持。
最根本朱元璋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开国功臣几乎难有幸免,动辄都是抄家灭门。
自己才18,等得起,只要等到永乐大帝,便可放手施为,因为朱棣一生未杀有功之臣。
若非朱元璋有驱除鞑虏这等不可磨灭之功,若非大明朝还有个朱棣,若非大明还有个让人心疼的崇祯,
陆长生早就偏居一隅积攒力量造反了!
对上朱标殷切的眼神,陆长生叹了口气,
“诸位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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