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斌捏着发烫的手机站在仓库中央，暮色从破窗漏进来，在他紧绷的下颌投下阴影。
老张头急促的喘息声像根细针，扎着他后颈的神经——上辈子他怎么就信了林诗思那句走得早？
那些深夜她躲在厨房揉着手腕的模样，那些被咖啡渍盖住的财务报表折痕，此刻全成了刺向真相的刀刃。
叮。
裤袋里的震动让他猛地回神，是私家侦探老周发来的定位：帝豪大厦B2停车场，十分钟到。
苏斌弯腰将老张头扶到靠墙的破沙发上，摸出钱包塞给他：今晚去快捷酒店住，房卡压前台，明天我让人接你。
老张头曾在林氏工作过，对林氏实验室封条有印象，他攥着钱的手还在抖，目光却黏在他后颈那道淡青的疤上——
那是上辈子为林诗思挡酒时，被酒瓶砸的。
小苏...老张头突然扯住他衣角，那伙人...他们车里有个铁箱子，我瞅见锁眼儿上沾着红漆——像林氏研发部实验室的封条。
苏斌的瞳孔缩了缩。
林诗思的实验室，上回他陪她取资料时，确实见过暗红色的防篡改封条。
他拍了拍老张头手背：您记着，从现在起，您叫王建国，在郊区卖早点。
转身时，他摸出手机给张总发了条消息：调两个信得过的兄弟，守着城南如家。
帝豪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泛着冷白的光，老周靠在黑色捷达旁抽烟，见他过来立刻碾灭烟头，从后备箱抽出个牛皮纸袋：
查了陈默的死亡记录，08年12月17日，世纪能源实验室爆炸，但消防记录显示，当天只有他的工牌在废墟里，尸体…
老周翻开资料，指腹划过未找到完整遗骸几个字，林诗思当时签了死亡确认书，可三个月后，有人在澳门赌场拍到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侧脸和陈默有七分像。
苏斌的指甲掐进掌心。
上辈子林诗思总说实验室爆炸是意外，可她手腕上那道烫伤，分明是被人拽着按在滚烫的实验台上留下的——他曾在急诊科见过类似的伤口，是施暴者的惯用手段。
还有这个。老周又递来叠照片，这两天跟踪林氏集团财务总监马明，他昨晚去了码头仓库，和穿黑夹克的人交接了个金属箱。
照片里，马明的公文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印着林氏机密的文件袋。
苏斌捏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发白：联系林氏的老员工，我要知道08年实验室爆炸前后的内情。
老员工？老周挑眉，林氏现在中层以上全是这两年招的，能活到现在的老骨头...怕是只有后勤科的刘师傅了。
他翻出通讯录，刘富贵，63岁，在林氏干了38年，管过仓库、修过锅炉，现在看大门。
半小时后，林氏集团后门的保安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刘师傅正用放大镜修手表，见苏斌进来，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你是...林教授带的研究生？
上回她落了教案在传达室，是你帮着送的。
苏斌递上保温杯：刘叔，我想问问08年实验室的事。他刻意没提陈默的名字，目光却锁住老人的喉结——那是说谎时会滚动的位置。
刘师傅的手顿了顿，放大镜啪地掉在桌上。
他猛地站起来关上门，又扯下窗帘挡住窗缝，这才压低声音：小同志，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才活得长。
那年陈总工出事前三天，我替他搬过实验器材，有箱东西特别沉，他说要是我出了事，你就把这个给诗思。
可等我拿着箱子去林家，林太太正被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按着，陈总工的婚戒被扔在地上，沾着血...
叮——
保安室的座机突然响起，刘师傅的脸瞬间煞白。
苏斌眼疾手快按下免提，对面传来沙哑的男声：老刘头，你女儿在市医院产科的病房号是307吧？
刘师傅的膝盖一软，扶住桌角才没栽倒。
苏斌攥紧手机，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现——
【检测到林诗思相关危机，刘师傅女儿被威胁可能间接影响林诗思及林氏集团，当前返利倍数提升至8倍】。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却让电话那头的人噤了声：你猜，我现在要是给市医院保安科转二十万，他们能调出多少监控？
他报出张总的手机号，让你老大接，就说苏斌要和他谈谈林氏实验室的旧账。
咔嗒。
电话挂断的瞬间，保安室的门被踹开。
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冲进来，为首的刀疤男挥着钢管就砸向刘师傅——
苏斌早有准备，侧身撞开老人，钢管擦着他左肩砸在墙上，石灰簌簌往下掉。
他反手抓起桌上的放大镜，照着刀疤男的眼睛砸过去，趁对方捂眼时抄起椅子腿横扫，精准磕在对方膝弯。
老周！苏斌吼了一嗓子。
几乎是同时，保安室的窗户被撞开，老周举着防狼喷雾冲进来，对着剩下两个打手的眼睛就是一阵喷。
刀疤男疼得在地上打滚，苏斌踩着他手腕夺下钢管，抵在他喉结上：说，马明今晚要动什么？
你...你敢...刀疤男的话被钢管压断了尾音。
我敢。苏斌蹲下来，开始对刀疤男进行心理施压，揭露他一些之前的小把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林诗思是我师母，也是林氏集团董事长。
你猜，要是她知道有人想动她的企业，会让你们在局子里蹲多久？
还是说...他摸出手机调出张总的照片，让张总派几个兄弟，陪你们去码头仓库聊聊？
刀疤男的冷汗浸透了衣领，心理防线逐渐崩溃，终于说道：今晚...今晚十二点，马明要去研发部三楼，烧...烧资料室。
苏斌的瞳孔骤缩。
林氏的核心技术资料全在三楼资料室，一旦被毁，林诗思这两年的研发成果就全完了。
他掏出手机给林诗思发消息：今晚别回研发部，等我。抬头时，老周已经用鞋带绑住了三个打手的手。
刘叔，苏斌转身扶住还在发抖的老人，您女儿的病房，我让张总的人守着。
资料室的事，我来处理。他低头看表，八点十七分，还有三小时四十五分钟。
苏斌和老周押着三个打手出了保安室，夜色中，他们匆匆赶往林氏集团大楼，一场新的危机正等待着他们。
当苏斌和老周冲进林氏集团大楼时，监控室的小陈正趴在桌上打盹。
苏斌拍醒他：调三楼资料室的监控。屏幕里，资料室的门虚掩着，墙角堆着几个汽油桶——和刀疤男说的分毫不差。
小陈，苏斌指着屏幕，现在去把消防警报器的电闸拉了。他摸出钱包抽出三张红票子，剩下的，等事了我再谢你。
小陈攥着钱跑了。
苏斌转身对老周说：你去二楼堵人，我守三楼。他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为女性（林诗思）危机消费，消费金额500元，返利4000元已到账】——足够买十个灭火器。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苏斌仔细检查了灭火器，寻找了一个更好的藏身位置。
当指针指向十二点整时，资料室的门被推开了。
马明戴着鸭舌帽，手里提着汽油桶，身后跟着两个打手。
苏斌躲在消防栓后面，看着他将汽油泼在资料架上，掏出打火机的手刚抬起——
马总监这是要加班？
苏斌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马明猛地转身，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
苏斌一步步逼近，脚踩在洒出来的汽油上，发出黏腻的声响：林董说过，资料室的监控坏了三年。
可您看——他指了指天花板，我让人刚修好了。
马明的脸瞬间惨白。
苏斌弯腰捡起打火机，在指尖转了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见林董，要么.…..
他瞥向地上的汽油，我替您点了这把火，然后报警说您想毁证据。
我...我交代！马明跪了下来，陈默根本没死！
他三年前从国外回来，说林诗思私吞了他的研发成果，让我转移资产...资料室的备份U盘，他今晚就要...
苏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脸色骤变——林诗思的秘书发来照片：董事长办公室的抽屉被撬，标注着世纪能源08年实验记录的文件袋不翼而飞。
资料室的荧光灯突然闪了两下，在苏斌紧绷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他摸出手机给张总拨电话，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调二十个人，守住林氏所有出口。
转身时，马明还在絮絮说着什么，可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窗外的车灯吸引——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车牌上的泥被蹭掉了一角，露出沪A·873三个数字。
那是上辈子，林诗思出车祸时，撞她的那辆车的尾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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