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斌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擦过那条匿名短信，指腹触到冰凉的玻璃，像触到块淬了毒的冰。
前世师母被泼脏水时，他也是这样攥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师母带着哭腔说小斌，他们说我挪用公款，而他只能攥着半本没凑齐的证据，在出租屋里急得撞墙。
叮——
陈默收拾电脑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看见苏斌喉结滚动两下，原本压着的情绪突然翻涌上来。
这小子刚才还像只藏在阴影里的狐狸，现在倒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子，眼尾泛红，指节捏得咔咔响。
我去调小区监控。陈默把电脑塞进公文包，金属搭扣扣上的声音让苏斌猛地回神。
他扯了扯领口，深吸两口气，从裤袋里摸出包烟——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想抽烟，烟盒在掌心硌得生疼。
不用。他把烟盒按回口袋，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周正雄越急，破绽越多。
陈默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行，我今晚去柳晴常去的美容院蹲点。他拎起电脑包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句，你要是遇到麻烦，打我电话，半小时内到。
门咔嗒一声关上。
苏斌盯着空了一半的咖啡杯，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纹路往下淌，像极了前世师母掉在他肩头的眼泪。
他摸出手机给林诗思发消息，指尖在师母两个字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下发送键。
林诗思到得比往常快十分钟。
苏斌抬头时，正看见她踩着米色小高跟穿过玻璃门，针织衫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月白色真丝衬衫。
她手里提着个帆布包，发梢还沾着点细碎的粉笔灰——应该是刚从教室过来。
小斌。她在对面坐下，包还没放下就先扫了眼他的手机，是那条短信？
苏斌把手机推过去。
林诗思的指尖刚碰到屏幕就缩了回来，像被烫到似的。
他这才注意到她指甲盖泛着青白，平时总涂着浅粉甲油的指尖，此刻连甲缘都泛着薄青。
诗思老师？他轻声唤她。
林诗思猛地抬头，眼底的慌乱还没来得及收，就被她压成了温温柔柔的笑：没事，就是...…有点冷。
她把帆布包搁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周正雄最近在查林氏海外账户的流水，昨天还让人去财务部搬了三箱凭证。
苏斌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就是这样，周正雄表面上装成顾家好丈夫，转头就把林诗思辛苦经营十年的海外业务拆得七零八落。
他伸手覆住她绞着包带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针织衫渗进去：师母，我有办法。
林诗思的手在他掌心里颤了颤。
系统昨天升到白银级了。苏斌压低声音，能查更详细的资金流向。
我让人黑进了周正雄的私人云盘，里面有他和柳晴的聊天记录——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林诗思却没追问，只是反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比他凉，指腹有常年握粉笔磨出的薄茧：小斌，你才大二。
我重生了。苏斌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看着林诗思眼里的惊疑，又补了句，前世您被周正雄逼得差点跳楼，我在楼下接着您，可最后还是没留住您。
咖啡馆里飘着现磨咖啡的苦香。
林诗思的手慢慢松开，帆布包咚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教案、润喉糖、还有支没盖笔帽的红笔滚了出来。
她盯着脚边的红笔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怪不得你总说前世。
苏斌弯腰帮她捡东西，抬头时正看见她用指节抵着太阳穴，眼尾泛红：
我就说，怎么会有学生把《企业并购实务》背得比我还熟。她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摸出张纸巾按在眼角，那...现在怎么办？
加快进度。苏斌把红笔插回她包里，陈默今晚能拿到柳晴的消费记录，我这边已经联系了香港的会计师事务所，系统返利的钱够付他们三倍咨询费。
他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周正雄上个月在澳门赌场的监控截图，还有这个，他上周在葡京输了八百万，用的是林氏贸易的汇票。
林诗思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划过：这是...?
系统送的新手礼包。苏斌扯了扯嘴角，没说其实是他用给林诗思买翡翠镯子的返利，雇了澳门的私家侦探。
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
苏斌扫了眼来电显示，是陈默。
他按下免提，陈默的声音带着风声：苏斌，柳晴今晚飞新加坡，行李里有个黑色密码箱——
另一条短信弹出来。
苏斌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次不是匿名号码，是林氏集团的官方通知：林诗思女士，鉴于近期集团财务异常，董事会临时会议定于今晚八点召开，请准时出席。
林诗思的脸刷地白了。
苏斌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风衣下摆卷得猎猎作响：师母，去我车里。他打开后备箱，从暗格里摸出个银色硬盘，
这是我黑进林氏内网拿到的近三年海外转账记录，里面有六笔钱转到了周正雄表弟的离岸公司。
林诗思接过硬盘时，指尖还在抖：可董事会要查的是我名下的投资部——
所以需要筹码。苏斌发动车子，仪表盘的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周正雄不是喜欢玩证据吗？
今晚我就给他送份大礼。他踩下油门，车子像支离弦的箭窜了出去，师母，你信我吗？
林诗思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上周在教室，这个总坐第一排的学生替她捡起掉在讲台下的教案。
他弯腰时，后颈的碎发扫过她手背，像片轻轻的羽毛。
可此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倒像是握着把开刃的刀。
信。她轻声说。
车子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时，苏斌的手机又震了。
他扫了眼屏幕，是陈默发来的定位——柳晴的航班还有四十分钟起飞。
他的拇指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最终按下通话键：陈哥，截住那个密码箱。
后视镜里，林诗思正低头翻看着硬盘里的资料，发梢扫过她微抿的嘴角。
苏斌踩下刹车，停在林氏集团楼下。
他转头时，正看见她把硬盘塞进胸口的暗袋，动作熟练得像是藏过无数次重要文件。
小斌。她推开车门，风掀起她的衣角，你在楼下等我。
苏斌望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里，手无意识地攥紧方向盘。
仪表盘的时间跳到七点五十分，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新短信：林教授已经进会议室了，你猜她打开投影仪时，会看到什么？
发件人显示周正雄。
苏斌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猛地推开车门冲上楼，电梯数字跳动的每一秒都像过了一年。
当他撞开会议室大门时，正看见林诗思站在投影仪前，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她名下账户向境外转款两千万的银行回单。
诗思，解释一下？周正雄坐在主位上，手里转着钢笔，这可是你投资部的项目款。
林诗思的目光扫过苏斌，又迅速移开。
她伸手按下遥控器，屏幕突然黑屏。
再亮起时，是周正雄在赌场签字的汇票扫描件，还有柳晴的消费记录——上个月她在巴黎买了颗三克拉的蓝钻，付款人是林氏集团海外事业部。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苏斌靠在门框上，看着周正雄的脸从红转白。
他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密码箱里的东西，发我邮箱。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林诗思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团火。
苏斌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她，她站在二十八楼的天台上，风掀起她的裙角，说：小斌，别过来。
可现在，她站在聚光灯下，脊背挺得笔直。
周正雄啪地摔了钢笔：这些都是伪造的！
林诗思轻笑一声，从包里摸出那个银色硬盘：周总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让审计部当场核查。
她的指尖划过硬盘外壳，说道：对了，刚才陈律师说，柳晴女士的蓝钻，已经被海关扣下了——说是涉嫌洗钱。
会议室里炸开一片议论声。
苏斌退到走廊里，摸出烟盒又放下。
他望着玻璃幕墙外渐暗的天色，手机突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邮件提示。
他点开附件，里面是柳晴密码箱的照片——整箱都是周正雄签的空白支票，最上面那张，收款人写着林诗思。
苏斌的嘴角慢慢翘起来。
他转身往电梯走，经过茶水间时，听见里面两个女职员小声议论：听说周总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
可不是，刚才林教授放的那个汇票，金额比投资部全年利润还高。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苏斌的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宿主为重要女性（林诗思）提供关键支持，触发白银级返利——本次消费（雇佣侦探、黑客）共计127万，返利10倍，到账1270万。
他望着手机里突然多出的数字，摸出给林诗思买的翡翠镯子。
那是上周他用青铜级返利买的，当时系统提示情感羁绊未达标，现在镯子内侧的刻字在灯光下闪着光：平安。
苏斌把镯子收进外套内袋，电梯数字跳到1。
他推开门，晚风卷着花香扑进来——是陈雪的花店还没打烊。
他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查周正雄的私人电脑，重点找加密文件夹。
手机屏幕暗下去前，最后映出的是林氏集团大楼的玻璃幕墙，林诗思的身影在顶层会议室里来回走动，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苏斌望着那团火，摸了摸内袋里的镯子，突然笑了。
前世他没能护住的光，这一世，他要亲手捧到她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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