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雨还没停，苏斌刚转动门锁，潮湿的风就裹着冷意灌进玄关。
陈雪缩着肩膀站在门外，米色风衣下摆沾着泥点，发梢的雨珠顺着下巴滴在领口，在浅灰色针织衫上晕开小片深痕。
她左手攥着个牛皮纸文件袋，指节因用力泛白，右手指尖还悬在门铃按钮上方——显然是他开门太快，让她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苏……苏先生。”陈雪的声音带着鼻音，眼眶红得像被揉皱的玫瑰花瓣，“能……能借一步说话吗？”
苏斌后退半步让出空间，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
原本稳定的林晓萱进度条缩成细线，陈雪的名字却像被火烤的墨迹般逐渐清晰，旁边标注着“危机触发”四个猩红小字。
他注意到陈雪进门时踉跄了一下，鞋跟卡在玄关缝隙里，连忙伸手扶她胳膊——那触感比他想象中更凉，像浸了水的玉石。
“坐。”苏斌指了指沙发，转身去厨房倒热水。
回来时陈雪已坐在沙发边缘，文件袋平摊在膝盖上，正用指尖反复摩挲袋口的封条。
他瞥见她手腕内侧有块青肿，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的，“先喝口热水。”
陈雪接过杯子，杯壁的温度让她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掀开文件袋，抽出一叠纸拍在茶几上，最上面那张“最后通牒”四个字刺得苏斌瞳孔微缩：“康纳集团说我工厂用过期原料，要三天内签转让协议。不然就联合供应商断供，还要告我不正当竞争。”
苏斌拿起文件，纸张边缘带着陈雪的体温，有些褶皱。
他快速扫过条款，目光停在“质检报告”那页——检测样本编号尾号是073，但陈雪工厂上周刚换过批次，“他们什么时候抽的样？”
“前天上午。”陈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时林工带着质检科全程陪同，可报告里的样品……”她喉结动了动，“我让人查了物流记录，那批原料在运输途中在沪城中转过四小时。”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财富增幅”功能自动展开，数据流在苏斌眼前交织成运输路线图——沪城中转仓的所属公司，正是康纳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
他捏着文件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样品被调换了。”
“是。”陈雪低头盯着杯里的热气，“我昨天去仓库翻旧账，发现三个月前康纳就派人来谈过收购，我没答应……”她声音突然哽咽，“我爸妈的骨灰还在工厂后园的桂花树下，我不能卖。”
苏斌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系统面板上陈雪的羁绊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
他伸手按住她攥着杯子的手，温度透过骨瓷杯传递过去：“别怕，我来处理。”
陈雪抬头时，他看见她眼底闪过簇小火苗——那是被揉碎又重新烧起来的光。
她用力点头，睫毛上还挂着没掉的泪：“我信你。”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汤姆的西装上割出棱形光斑。
这位康纳集团亚太区代表正跷着二郎腿，指尖转着万宝龙钢笔，听见敲门声头都没抬：“苏总？坐。”
苏斌踩着精准的步点走到皮质沙发前，系统“身份伪装”功能让他的气场比昨夜更沉。
他坐下时，汤姆终于抬眼——年轻人的眼神像淬了冰的手术刀，让他转笔的动作顿了顿。
“苏先生应该明白，商业讲究效率。”汤姆把钢笔戳进文件夹，“陈女士的小工厂年利润不过两百万，康纳出价八百万，已经是三倍溢价。”
“三倍溢价？”苏斌笑了，从公文包抽出份物流单拍在桌上，“那如果算上你们调换样品导致的名誉损失，运输延误的违约赔偿，还有恶意诉讼的精神损失费……”他指尖敲了敲物流单上的中转仓编号，“康纳准备赔多少？”
汤姆的瞳孔骤缩，钢笔“啪”地掉在文件夹上。
他迅速弯腰捡起笔，整理袖扣掩饰慌乱：“苏总这是听了什么谣言？我们康纳做事向来合规。”
“合规？”苏斌抽出质检报告复印件，“陈雪工厂用的是有机小麦粉，检测报告里却检出黄曲霉毒素——这种毒素在30℃以上环境才会大量滋生。”他指了指报告上的检测日期，“那天沪城最高温15℃，中转仓温度记录是18℃。”
汤姆的喉结动了动，额角渗出细汗。
他扯了扯领带，强撑着冷笑：“就算样品有问题，陈女士的工厂也撑不过三个月断供。”
“所以我让人查了。”苏斌翻开另一份文件，“康纳要求供应商断供的条款里，有一条‘若采购方出现重大信誉危机，供应商可单方面解约’。”他推了推文件，“昨天下午，二十家供应商已经收到我发的律师函。”
汤姆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抠出白印。
他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乱了桌上的文件：“苏总这是要和康纳为敌？”
“我只是在维护市场规则。”苏斌也站起来，身高优势让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汤姆，“顺便提醒康纳——”他指了指窗外的写字楼，“林氏集团的法务部，最喜欢打这种反垄断官司。”
汤姆摔门离开时，门框震得百叶窗哗啦作响。
苏斌望着他的背影，系统面板弹出提示：“对手心理防线突破70%，建议乘胜追击。”
陈雪工厂的车间飘着麦香。
苏斌站在老化的和面机前，林工正用抹布擦着仪表盘，金属表面映出他发红的眼眶：“这机子跟了我二十年，当年陈姐她爸……”
“林叔。”苏斌打断他的回忆，系统“财富增幅”功能在眼前展开行业趋势图，“您看这个。”他调出未来六个月的消费数据，“手工烘焙、无添加的食品搜索量涨了230%，陈姐的传统工艺，正好能打这个市场。”
林工凑近屏幕，老花镜滑到鼻尖：“真的？”
“所以我让人拉了条新生产线。”苏斌指了指车间角落用防尘布盖着的设备，“智能温控、无菌包装，产能能翻三倍。”他转身看向刚进门的张师傅，对方手里还攥着扳手，“张哥，工人那边没问题吧？”
“能有啥问题！”张师傅把扳手往桌上一墩，震得茶杯跳了跳，“昨儿听说厂子要升级，老少爷们儿都抢着来上夜班！”他抹了把脸，露出豁牙的笑，“就等苏总一句话！”
车间门被推开，周会长的中山装下摆沾着面粉。
他摸着新设备的金属外壳，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要么想着赚快钱，要么只会买国外技术。”他拍了拍苏斌肩膀，“像你这样沉下心做实业的，少见。”
苏斌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众人点头：“各位先聊聊，我接个电话。”
市监局的办公室里，孙科长捏着调查报告的手在抖。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市场监管局王主任”——对方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和昨夜苏斌的模样判若两人。
“康纳在杭城、广城都有类似操作。”苏斌（伪装）敲了敲报告里的案例，“他们先收购小厂股份，再恶意做空股价，最后低价吃进剩余股权。”
孙科长合上报告，指节抵着太阳穴：“难怪陈雪的案子查着查着就没下文了……”他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光，“苏…王主任，能把这份报告给我吗？我马上申请突击检查。”
“应该的。”苏斌摘下眼镜，伪装功能自动解除，“孙科长，陈雪的工厂是咱们本地的老牌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傍晚的车间灯火通明。
陈雪摸着新生产线的操作屏，指尖在“启动”按钮上悬了又悬。
林工站在她身后，张师傅带着几个工人挤在门口，连周会长都没走，抱着茶杯靠在墙角。
“陈总。”苏斌把“悦选食品事业部”的铜牌递给她，“从今天起，你是总经理。”
陈雪接过铜牌，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窜到鼻尖。
她抬头时，眼泪终于掉下来：“我……我怕做不好。”
“你做得很好。”苏斌指了指窗外——市监局的执法车刚停在厂门口，“康纳伪造证据的事，市监局已经立案了。”他又指了指车间里的工人，“他们信你，我也信你。”
林工突然抹了把脸，大嗓门带着哭腔：“陈姐，你要是不敢按，我来！”
张师傅踹了他屁股一脚：“瞎起什么哄！”他转向陈雪，咧嘴笑出白牙，“陈总，您就下令吧，我们都听您的！”
陈雪吸了吸鼻子，按下启动键。
机器的嗡鸣声里，她转头看向苏斌，目光亮得像星星：“谢谢。”
系统面板适时震动。
苏斌低头，陈雪的羁绊进度条停在15%，旁边写着“羁绊初现”。
他望着车间里忙碌的人群，又看向窗外逐渐暗去的天色——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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