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间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闪烁，周彤的指尖还停留在录音笔的暂停键上。母亲最后的话像根没入掌心的刺，在她望向王一辰时突然化作酸涩——对方校服袖口还沾着水库底的腐叶，左腕齿轮纹路已蔓延至虎口，却仍在用指腹摩挲她刚才被雪冻红的耳垂。
别担心，我听得见心跳声。王一辰突然咧嘴笑，指尖划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燕形印记，比之眼的共振频率还稳定。他晃了晃手里的青铜钥匙，顶端晶体突然投射出水库底部的全息地图，裂隙入口正闪烁着与周彤吊坠同频的冰蓝光点，不过下次掉进记忆夹层，记得先把糖醋排骨的账结了——你上周在食堂欠我三块。
周彤差点被口水呛到。这家伙明明刚从裂隙核心死里逃生，居然还有心思算菜钱：那你还欠我五次实验室值班！她捶打他肩膀时，钥匙光芒突然扫过电梯墙，1985年的水渍地图竟在自动更新，原本标注之眼的位置，此刻浮现出十二道齿轮状裂痕，等等，地图在变...
裂隙的时空结构在重组。王一辰的指尖按在齿轮裂痕上，颗粒顺着他的纹路流动，拼出四婆手札的残句：当钥匙嵌入缺口时，时间会露出它的咬合面。他突然拽住她冲向楼梯间，红月说备用容器里有新的时间种子，现在裂隙核心的正在凝结成迷宫，我们得在种子发芽前......
天台的风卷着雪灌进楼道。两人跑到水库边缘时，水面正漂浮着十二盏新亮起的引魂灯，灯影在波心交织成燕形漩涡。王一辰将钥匙尖端浸入水中，冰层下突然浮现出青铜台阶，每级台阶都刻着与他瞳孔同频的齿轮纹，而在台阶尽头，构成的拱门正缓缓开启，门楣上的浮雕竟在转动——那是双生钥匙互相嵌入对方缺口的图案。
原来四婆说的共生不是完美契合，是指这个。周彤盯着浮雕上钥匙的齿轮缺口，突然想起王一辰掌心那道永远对不齐的纹路，真正的钥匙从不需要完美，因为缺口处才能卡住时光的齿轮。
王一辰的脚步突然顿住。这句话像把磨成的钥匙，精准插入他记忆里某个尘封的角落：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燕形钥匙时，掌心同样有道无法愈合的缺口。他突然握住周彤的手，将两枚印记贴在浮雕缺口处，齿轮转动声如闷雷滚过水库底，拱门后的迷雾应声退散。
迷宫内的记忆齿轮
呈现在眼前的是座悬浮的迷宫，每条通道都由流动的齿轮状构成，墙壁上嵌着的不是冥燕眼睛，而是无数面旋转的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周彤不同年龄的倒影——却都戴着与红月相同的红围巾。
这些是教团的记忆筛选镜。王一辰的眼膜碎片发出蜂鸣，镜片上倒映出镜子的真实形态：每面镜背都刻着删除篡改封存的文字，1985年之后的所有时间线，都被他们用这种镜子修剪过。他突然指向某面镜子，里面的周彤正在实验室打碎共振仪，而他的身影被镜边的删除符号吞噬，看，这是被教团抹去的我们第一次吵架。
周彤凑近镜子，发现镜中自己的吊坠碎片正在流血：那次你偷偷替我接教团的任务，害我在图书馆等了三小时！她突然伸手触碰镜面，文字突然发出红光，等等，这些被删除的记忆，好像在反哺迷宫的能量......
地面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王一辰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脚踝处咬合，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被分解，每片碎影都飘向不同的镜子：迷宫在吸收我们的独立记忆，想把我们改写成完美钥匙！周彤，抓住我的手别松开——
他的话被镜群的尖啸打断。十二面主镜突然转向他们，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周彤，而是红月不同阶段的残影：婴儿时期的核心、1985年被四婆封印的瞬间、还有在裂隙核心吞噬记忆的模样。最中央的镜子突然裂开，红月的声音混着齿轮摩擦声溢出：
小钥匙们，喜欢我为你们准备的记忆考场吗？她的身影在镜群间跳跃，胸口的核心闪烁着与青铜钥匙同频的光芒，每通过一面镜子，就能找回四婆删掉的真相——比如......她停在刻着封存的镜子前，镜中浮现的是四婆跪在祭坛前的场景，手里捧着的不是燕形钥匙，而是红月的核心，你们的共生印记，本就是用我的核心碎片锻造的。
周彤感觉呼吸一滞。镜中四婆的银发间缠着红月的红围巾，祭坛上的之眼正在吸收核心能量，而在她脚边，躺着两个襁褓，其中一个襁褓上的燕形钥匙，分明刻着红月核心的十二面镜纹。
原来双生钥匙的共生，是建立在吞噬我的基础上。红月的指尖划过镜面，镜中四婆突然抬头，眼中倒映的竟是周彤此刻的惊恐，1985年暴雨夜，她用我的核心分裂出你们，就是为了制造能打开所有时空锁的完美容器。她突然笑了，红围巾化作锁链缠住两人脚踝，现在容器该回归本位了，而你们的记忆......
缺口处的光
记忆从来不属于任何人。王一辰突然低喝，掌心的齿轮缺口处迸发出冰莲光芒——那是周彤吊坠碎片的能量。他拽着周彤撞向刻着篡改的镜子，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被删除的记忆如暴雨倾泻：
七岁那年，周彤在他发烧时偷偷煮的糊粥，被教团镜子篡改成她在实验室打翻试剂；
十三岁雨天，他为她撑伞时湿透的右肩，被镜边的删除符号吞掉半边身影；
还有昨天在记忆夹层，他差点说出口却被噪音淹没的那句话：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耳垂红，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周彤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这些被偷走的碎片，此刻正顺着她腕间的燕形印记流入心脏，在锁链上灼烧出细小的缺口。她突然想起图书馆里王一辰说的不完美记忆才是武器，咬破舌尖将血滴在两人交叠的掌心：
我们的钥匙不需要完美，因为缺口处......她看着血珠在齿轮缺口处凝结成冰莲，正住着只属于我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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