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的雨总是来得突然。赵成坤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色块，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赵哥，有客人。”林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成坤转过身，看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老人约莫七十岁上下，穿着一件过时的黑色呢子大衣，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皮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球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赵侦探，求您帮帮我。”老人的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我孙女……我孙女她……”
林小雨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老先生，您先坐下说。”她搀扶着老人坐到沙发上，动作轻柔而专业。
赵成坤走到老人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老人颤抖着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赵成坤面前。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站在大学校门前，笑容灿烂。
“这是我孙女，周晓雯。”老人的手指抚过照片，“三天前，她和几个同学去了城郊的圣玛丽亚精神病院旧址……探险。”老人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她再也没回来！”
赵成坤和林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圣玛丽亚精神病院——那座废弃了三十年的建筑，在天空城一直流传着各种恐怖的传说。
“其他同学呢？”赵成坤问道。
“都回来了，就晓雯没回来。”老人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们说……说晓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突然尖叫，然后……然后就消失了。”
林小雨皱起眉头：“报警了吗？”
“报了！”老人激动地说，“警察搜遍了整个医院，什么都没找到！他们说晓雯可能自己离开了，但我知道不是这样！”老人突然抓住赵成坤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赵侦探，我听说您处理过……不寻常的案件。求您帮帮我！”
赵成坤能感觉到老人手掌传来的冰冷温度，那不是正常活人应有的体温。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您还带了什么来？”
老人从皮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笔记本，封皮是深褐色的皮革，边缘已经磨损。“这是晓雯的日记本，警察还给我的。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
赵成坤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符号和文字，但那些符号绝非任何已知的文字系统——它们扭曲、怪异，像是某种远古文明的产物，又像是精神病人的疯狂涂鸦。
“这些符号……”林小雨凑过来，眼睛睁大，“我好像在哪见过。”
赵成坤快速翻动笔记本，在接近中间的一页，他发现了一张手绘的地图——显然是圣玛丽亚精神病院的平面图，某个房间被用红笔重重圈了出来，旁边写着几个扭曲的大字：“黑夜中的灵魂在此”。
“您孙女对超自然现象有研究？”赵成坤问道。
老人摇摇头：“她学的是生物学，对这些从不感兴趣。但最近一个月……她变得很奇怪，总是半夜起来写东西，就是这本笔记。”老人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赵成坤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我们会调查这件事。小雨，准备一下装备。”
林小雨点点头，快步走向办公室角落的储物柜。那里存放着他们处理特殊案件时需要的各种工具——从强光手电到电磁场检测仪，甚至还有一些连赵成坤都叫不上名字的古怪仪器，全是林小雨不知从哪里淘来的。
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从大衣内袋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在桌上：“这是定金……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晓雯。”
赵成坤没有去碰那个信封：“等我们有了消息再说报酬的事。”
送走老人后，林小雨已经准备好了两个背包。“赵哥，圣玛丽亚精神病院的资料我查到了。”她递过平板电脑，“建于1952年，1989年因多起病人非正常死亡事件关闭。关闭前的院长叫莫里斯·克莱恩，是个有争议的人物，据说进行过一些……非传统的治疗实验。”
赵成坤快速浏览着资料，停在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上——照片里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在精神病院门前，面无表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即使在泛黄的照片里，那双眼睛也黑得异常，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这个院长后来怎么样了？”
“官方记录是1989年精神病院关闭后不久就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林小雨咬着下唇，“但有个民间传说……说他其实一直没离开过那栋建筑。”
赵成坤关上平板：“收拾好东西，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
圣玛丽亚精神病院矗立在城郊的山坡上，即使在正午的阳光下，那座灰黑色的建筑也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三层高的主楼两侧延伸出两翼，整体呈H形，窗户大多破碎，像是一张张黑洞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来访者。
赵成坤把车停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和林小雨一起下了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令人作呕。
“电磁场检测仪有反应吗？”赵成坤问道，一边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
林小雨看着手中的仪器，眉头紧锁：“奇怪……读数忽高忽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抬头看向精神病院，“赵哥，这地方不对劲。”
赵成坤点点头，推开半掩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两人沿着杂草丛生的步道走向主楼，每一步都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主楼的大门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赵成坤打开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大厅。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杂物——破碎的玻璃瓶、生锈的铁床架、发黄的纸张。墙壁上涂满了各种涂鸦，有些是近年来的探险者留下的，有些则看起来年代久远，内容令人不安——扭曲的人形、诡异的符号，与周晓雯笔记本上的如出一辙。
“根据地图，那个被圈出来的房间应该在二楼东翼。”林小雨小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建筑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赵成坤点点头，示意林小雨跟上。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木制楼梯在他们脚下发出不祥的呻吟声，仿佛随时会坍塌。
来到二楼，走廊向左右两侧延伸。东翼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黑色的门，与其他灰白色的门形成鲜明对比。
“就是那间。”赵成坤说，同时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越接近那扇门，温度似乎越低，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了白雾。
林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赵哥，等等！”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检测仪的读数……爆表了！”
赵成坤看向她手中的仪器，指针疯狂摆动，超出了最大量程。与此同时，他注意到林小雨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还好吗？”
林小雨没有回答。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瞳孔扩张到极限，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她的嘴唇开始颤抖，发出一种不属于她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们不该来这里……这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赵成坤一把抓住林小雨的肩膀：“小雨！清醒点！”
但林小雨似乎听不见他。她的头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向后仰去，四肢开始抽搐，嘴里继续吐出那些诡异的词句：“黑夜中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仪式没有完成……门不能打开……”
突然，林小雨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瘫软下来。赵成坤及时接住了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冰冷得像具尸体。
“小雨！小雨！”他轻拍她的脸颊，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
几秒钟后，林小雨的眼睛慢慢聚焦，她困惑地看着赵成坤：“赵哥……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但虚弱不堪。
“你不记得了？”
林小雨摇摇头：“我只记得……看到那扇黑门，然后突然特别冷，像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她打了个寒战，“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成坤帮她站起来，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走廊尽头的黑门现在看起来更加阴森，门缝中似乎有某种黑色的雾气在缓缓渗出。
“我们得离开这里。”赵成坤果断地说，“现在。”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黑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里面撞上了门板。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门框周围的墙壁开始龟裂，灰尘簌簌落下。
“跑！”赵成坤拽着林小雨冲向楼梯。身后，黑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四分五裂，一股刺骨的寒风从门内涌出，夹杂着某种非人的低语声，充满了整个走廊。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穿过大厅，冲出建筑。直到跑出几十米远，赵成坤才敢回头看去——精神病院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二楼那扇黑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像是建筑上的一道伤口。
回到车上，林小雨仍在发抖。赵成坤打开暖气，递给她一瓶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小雨的声音仍然不稳，“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说话。”
赵成坤启动车子，快速驶离这个诡异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周晓雯的失踪绝不是普通的案件。”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恐怖建筑，“那里有某种……不该存在的东西。”
车子驶上公路时，赵成坤注意到林小雨又在翻看周晓雯的笔记本，她的手指停在一页上，那里画着一个复杂的五芒星图案，周围写满了那种扭曲的文字。
“赵哥，”林小雨突然说，声音里带着新的恐惧，“我想我知道那些符号是什么了……它们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召唤仪式用语。”
赵成坤握紧方向盘：“召唤什么？”
林小雨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灵魂……特别是那些不愿离开的、充满怨恨的灵魂。”
雨又开始下了，敲打在车顶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赵成坤踩下油门，加速驶向城区。在他脑海中，那个低沉的声音仍在回荡——“黑夜中的灵魂……被困在这里……”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