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席面,本就是四公主为六公子准备的,其实这六公子长的倒是极出众的。
五官不算惊艳,却也是个极清秀的面容,一身月牙锦花蓝袍倒是衬得他腰劲挺拔。
也难怪四公主会喜欢。
他每次看见四公主都一脸的不高兴,谁都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四公主肌白如雪,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发髻散在身后,若是忽略她嚣张任性的脾气,那也是个美人儿。
身份显贵,家财万贯。
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猜是猜不出的,反正许木槿觉得他这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外室所出,连做粗活都会被嫌弃的身份,他却能生生撕出一条路来,他不但聪明,而且心狠。
盘算间,已然到了帷院下了,帷院与马球场隔了一条细流,那是达官贵人们为了赏心悦目用来养鱼的。
许木槿盯着这细流里面游动的鱼咽了咽口水,有些同情这些鱼,她实在想不通这尘土飞扬的场子里,养鱼?
这鱼能活一个月,她许木槿把脑袋扭下来当球踢!
虽然心里狠狠吐槽,可她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吐槽归吐槽,她得罪不起!
终于同宁王落了座,桌子上摆着葡萄和青提,听说是皇后娘娘从蜀中寻来的,人专门养着的水果。
她许木槿也能吃上细糠了!
刚拿一个准备填进嘴里,不知哪里冒出一到声音“寒酸,终究还是改不掉身上的穷酸气。”
许木槿挑挑眉,这声音颇有些耳熟,奥!想起来了,是上次在国公府误会的,好像是…六公主来着。
回忆起这位公主来,她想起了那落在身上的鞭子,年少轻狂,爱情真真是让一个女人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变成骂街的泼妇。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可怜起她,女子活在世上殊为不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或许是瞧见许木槿没有回话,六公主又有些窝火,张嘴便要骂,宁王耶微微察觉到空气中的火星沫子,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一盘果子递给六公主,语气颇为无奈“吃些东西吧,六妹妹!”
许木槿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来什么,只是抬头便看见六公主暗戳戳的对她瞪眼,这让她想起来她在话本子上看到的耍混的小孩子。
六公主这模样,确实像那话本子上得不到想要的糖酒坐在地上哭哭的顽皮小孩。
这样看着,倒是有些可爱。
如此想着,许木槿母爱大发,忽然就想仔细疼疼这小辈儿的了。
将手上的镯子笑眯眯打递给她“这是我前几日,闺中好友从岭南给我的镯子,成分确实不错的,送给你,女孩带玉,越过越富!”
六公主被她这样的讨好模样弄懵了,外边的留言不是这么说的呀,瞧她那眼神也不像是装的。
如此针对她,她居然这般……慈祥?
小姑娘并没有坏心思,只是脸上忽然有些火辣辣的,越发不好意思起来,结过镯子小声的说了句“谁稀罕你的东西!”便转过头疯狂往嘴里塞水果。
这样的小动作落在许木槿的眼中,愈发觉得这小女孩真是可爱的不行。
不多时,场上的球赛已经开始了,李沈微(李尚书的四公子)英姿勃发,骑马的身影在整个场子驰骋,四公主一刻也不肯转移目光,只紧紧的盯着他,满眼欢喜。
他大概早就习惯了四公主对他鞍前马后的照顾,打完球后,很自然的将球棍丢给她。
许木槿摇摇头,还是六公主更招人稀罕一些。
剩下的,便只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的玩一玩,天气有些人,大家都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李沈徽的目光扫了一圈,逐渐落到了宁王身边那个女孩的身上,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女孩身上的气息很是亲近。
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那般,有些不见天日,又有向上生长的坚韧。
当然,着只是他心中所想。
他并不清楚许木槿是什么人,便随口问了身边的四公主一句“坐在宁王申报的那个女仔是何人?为何从前没有见过?”
李沈徽很少主动与四公主讲话,听见他主动问自己问题,她很是欢心,高兴答道“那是宁王妃,只是两人婚约已定,婚期延后了。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李沈徽仰头喝了口茶,盯着她的目光愈发晦暗不明,嘴角不知觉勾起了一丝笑意。
四公主以为他是对自己笑的,开心的只顾着给他递吃的,没有注意到他那如同饿狼盯着肥肉一般狡诈的眼神。
这席面真是没意思极了,待着闷得慌,许木槿叫了玉怜去旁边的树林走走。
只是有个小小的身影一直跟着她。
许木槿喊了喊“出来吧,别藏了!”
半晌,六公主遮掩着身子从一旁的角落里走出来,许木槿有些不懂,她这是?
六公主背着手低着头,真真是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她支支吾吾道“王妃姐姐…先前…是我不对,打了你…对不起!”
许木槿愣了一会,半晌突然笑出了声,止住了笑她拍拍六公主的脑袋温柔道“没关系,我不生你的气。”
六公主眼神飘忽“她们说…你是……”后边的话音越发微弱,到最后都听不见声音了。
许木槿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只是笑道“没关系,管天管地管不住人说话走路,我自己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六公主不解“那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她们如此抹黑你,万一你真的嫁不出去怎么办?”
许木槿耐心道“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有时候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能带来什么呢?若是因此累及家人那才是最不该之处,争或不争真的那么重要吗?时间久了才能看出人心是好是坏,对不对?”
六公主有些愣住了,旁人口中传的如此不堪的女人,实际上是一个潇洒温柔的姐姐。
三人成虎,积销毁骨,众口铄金,时间久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这悠悠众口,谁又知哪是真哪是假呢?
能潇洒爽快的活成字迹想咬的模样,这样的女子又如何会是那害人枉死,无恶不作的坏人。
现在想想,之前的许多事许多话都是有漏洞的,只不过今非昔比,那个时候看不清,摸不透,白白被人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