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底的暗流在寅时三刻达到最急,林默将玉简平置于掌心,灵识如蛛网般渗入血纹。玉简材质非金非玉,触手生凉,血纹在灵力催动下浮现出立体星图——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镇魂阵节点,而所有节点的灵线最终汇聚于江底一道扭曲的光带,光带中央赫然标注着三个古篆:锁龙渊。
“龙脊并非实体山脉,”苏清鸢指尖轻点光带边缘的水波纹路,“这是地脉灵气凝结的灵枢,形似龙脊。血影阁要破的‘锁龙渊’,是镇魂阵镇压地脉的最后一道枢纽。”她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绕的银链,链上串着半枚断裂的玉玦,“我苏家古籍记载,锁龙渊以‘玄黄二气’为基,若被外力强行引动,地脉灵气倒灌,整个魔都恐成泽国。”
林默的指尖在“锁龙渊”三个字上停顿,灵识触碰到血纹深处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猛地收回手,只见玉简表面血纹如活物般翻涌,竟渗出一滴黑血落在掌心。黑血触及皮肤的瞬间,眼前骤然浮现出幻象:无数蜘蛛状黑影在江底穿梭,爪牙撕裂水幕,而沈千珏站在一列蒸汽火车顶端,手中罗盘正疯狂转动,指针死死锁定着锁龙渊的方向。
“沈千珏用铁路网聚灵阵做引,血影阁负责破阵,”林默抹去掌心黑血,眼中闪过寒芒,“他们算准了子时到寅时地脉灵气最弱,想在黎明前完成祭炼。”他突然想起陈景明昨晚送来的轨道设计图,图中枢纽处标注的“万钧锁龙阵”核心节点,竟与锁龙渊的灵线走向完全重合。
寅时四刻,法租界电车修理铺的蒸汽灯仍亮如白昼。陈景明正用精密车床打磨一枚铅汞合金柱,合金柱表面刻着繁复的螺旋纹路,每道纹路都嵌着米粒大小的蚀灵钉。见林默推门而入,他立刻关掉车床,从工具箱底层取出一个铜盒:“按您说的,‘逆灵转换器’做好了,只要把这东西接在轨道枢纽的聚灵引上,就能把沈千珏引来的灵气倒灌回去。”
铜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机油与灵火的气息扑面而来。盒内躺着巴掌大的齿轮组,齿轮边缘镀着银白色的汞齐,中心镶嵌着半块镇魂阵残片。林默拿起残片,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感——这是从镇魂阵遗址拾得的“定灵玉”,此刻正与铜盒内的齿轮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
“沈千珏的聚灵引用镇魂阵残片做引子,”林默将定灵玉嵌入齿轮组中心,“我们就用这块定灵玉做锚点,让他引来的灵气全部冲进锁龙渊。”他忽然想起幻象中沈千珏手中的罗盘,“陈先生,铁路网的调度权在沈千珏手里,他随时能让火车改道,我们怎么确保聚灵阵按计划启动?”
陈景明推了推眼镜,从图纸堆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线路图:“您看这里,老闸北站到十六铺码头的货运专线,十年前出过事故,轨道地基里埋着当年镇压地脉的‘玄铁锁链’。沈千珏为了聚灵,把锁链表层的镇魂符文磨掉了,但锁链核心还连着锁龙渊。”他用红笔在图上画了个圈,“只要在老闸北站的调度室装上逆灵转换器,就能通过玄铁锁链遥控聚灵阵。”
卯时初刻,沈千珏站在老闸北站的钟楼顶端,手中罗盘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他身后站着两名法租界修士,其中一人捧着水晶球,球内映出十六铺码头的景象:柳媚烟的残魂正被蛛母黑影吞噬,而数百名血影阁弟子已潜入江底,手中蚀灵钉正对准锁龙渊的灵脉节点。
“林默那小子还在修理铺磨蹭,”沈千珏冷笑一声,用玉簪挑起罗盘上的一根银针,“等血影阁破了锁龙渊,万钧锁龙阵就会把整个魔都的灵气都引来。到时候别说他,就是苏家那丫头也插翅难飞。”他没注意到,罗盘底座渗出的一丝黑血,正顺着钟楼石壁悄然滑落,滴在铁轨连接处的蚀灵钉上。
与此同时,林默已带着逆灵转换器潜入老闸北站调度室。调度室的墙上挂着巨大的线路板,数百根铜线连接着不同颜色的按钮,空气中弥漫着煤油与灵能混合的刺鼻气味。苏清鸢掏出一枚刻着水纹的玉简,贴在线路板中央:“这是我苏家的‘水枢印’,能暂时屏蔽沈千珏的灵识监控。”
玉简贴上的瞬间,线路板上的指示灯突然全部熄灭。林默抓住机会,将逆灵转换器接在标有“玄铁专线”的铜线上。转换器刚一通电,整个调度室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墙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隐约可见无数玄铁锁链的虚影从地下升起,锁链上未被磨掉的镇魂符文竟发出幽幽白光。
“不好!玄铁锁链在共鸣!”陈景明脸色发白,只见转换器上的定灵玉剧烈震动,竟开始吸收线路板上的灵能,“沈千珏肯定启动了聚灵阵,灵气正在往锁龙渊冲!”
林默猛地咬破舌尖,将血灵喷在定灵玉上:“来得正好!”他双手结印,按在转换器上,“苏清鸢,用玄龟控水诀稳住锁链!陈先生,把所有货运列车调到玄铁专线!”
卯时二刻,沈千珏手中的罗盘突然炸裂,银针穿透他的掌心,钉入钟楼石柱。几乎同时,十六铺码头的江水猛地沸腾起来,无数玄铁锁链从江底升起,锁链上的镇魂符文化作光网,将血影阁弟子全部罩住。柳媚烟的残魂发出凄厉尖叫,被光网绞成齑粉,而蛛母黑影则疯狂撞击光网,竟在锁龙渊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怎么回事?聚灵阵的灵气怎么全冲进锁龙渊了?”法租界修士的水晶球突然布满裂纹,“血影阁的人快被镇魂光网绞碎了!”
沈千珏看着掌心的血洞,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望向老闸北站方向,只见一列列货运列车正沿着玄铁专线全速驶向十六铺码头,车头的探照灯在江面上投射出诡异的光轨,光轨交织成网,竟与万钧锁龙阵的阵图完全重合。
“林默!你算计我!”沈千珏怒吼着祭出拂尘,却发现体内灵气正顺着玄铁锁链疯狂流失,“你把聚灵阵改成了‘锁龙网’!”
此刻的林默正站在老闸北站的铁轨上,任由灵气顺着逆灵转换器涌入体内。他看着远处江面上的光网,嘴角勾起一抹阴损的笑意。沈千珏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没料到万钧锁龙阵的真正用途,是用铁路网的金属灵气加固玄铁锁链,再借聚灵阵的力量将锁龙渊重新封印。而那些被引来的灵气,一部分用来修复镇魂阵,另一部分则化作光网,将血影阁和沈千珏的计划一并绞杀。
“沈督主,”林默的声音通过灵能扩音器传遍江面,“您用铁路网聚灵的时候,没听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他抬手一挥,最后一列货运列车冲进江水中,车头的蒸汽与镇魂光网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幕,将锁龙渊彻底覆盖。
卯时三刻,晨光刺破薄雾。黄浦江面恢复平静,只有偶尔泛起的涟漪证明刚才的惊心动魄。林默站在岸边,看着苏清鸢收回水枢印,陈景明则在检查铁轨上的蚀灵钉——那些原本用来破阵的钉子,此刻已被镇魂符文重新炼化,成了加固锁链的楔子。
“玉简里的血影阁密图,其实是沈千珏故意让我们拿到的吧?”苏清鸢忽然开口,她腕间的银链正轻轻发烫,“他想借我们的手破除锁龙渊的外层封印,没想到你将计就计,用聚灵阵反锁了龙渊。”
林默捡起一块江边的鹅卵石,在掌心抛接:“沈千珏以为我和血影阁是棋子,却忘了棋盘从来都在我手里。”他想起幻象中蛛母黑影的眼神,那绝非血影阁寻常妖兽,“血影阁的蛛母恐怕早就知道锁龙渊的秘密,故意让沈千珏当枪使,想等龙脊觉醒时夺取地脉之力。”
话音未落,江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林默猛地望向水面,只见一道黑影从锁龙渊方向极速游向深海,黑影表面覆盖着细密的蜘蛛鳞甲,尾鳍拍起的浪花中竟夹杂着血色灵珠。
“蛛母跑了!”陈景明失声惊呼,手中扳手掉在地上,“它吸收了柳媚烟的残魂和锁龙渊的灵气,恐怕已经……”
“跑了也好,”林默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至少让沈千珏和法租界的人知道,魔都的水,比他们想的更深。”他转身走向修理铺,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先生,该把轨道改回电车线路了。苏小姐,麻烦你跟我回趟师门,有些关于镇魂阵的旧事,我想请教令尊。”
苏清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在小船上,他掌心那滴黑血映出的幻象——除了沈千珏和血影阁,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锁龙渊最深处,手中握着半块与她腕间相似的玉玦。她摸了摸银链上的断玦,轻声问道:“林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锁龙渊里除了龙脊,还藏着别的东西?”
林默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有些秘密,还是亲眼见到才有意思。”他的声音被晨风吹散,带着一丝惯有的狡黠,“比如苏小姐腕上的玉玦,和我小时候捡到的那半块,是不是该凑个整了?”
苏清鸢脸颊一红,却发现林默早已消失在街角。她低头看着腕间的断玦,又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锁龙渊深处的龙吟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晨光中,老闸北站的钟楼传来报时声,而远处法租界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铁轨缝隙里残留的蚀灵钉寒光,和江底重新封固的玄铁锁链,默默记录着这个黎明的惊心动魄。林默揣着那枚从柳媚烟身上夺来的玉简,走向下一个未知的迷局——他知道,血影阁和沈千珏的失败,只是更大风暴的序幕,而锁龙渊里隐藏的真相,才是魔都灵气暴走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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