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术黑幕

换源:

  实验室的LED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冷白刺眼。

林渊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绿色波纹。

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U盘。

里面存着他熬了三个月才跑通的可控核聚变模拟数据。

玻璃罐里的等离子体发出幽蓝光芒,像囚禁在琥珀里的星辰。

这是他第137次调整磁场参数,终于让能量约束时间突破了1.2秒。

“林工,楼下有人找。”

实习生小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异样的颤音。

林渊摘下护目镜,腕间的智能手表显示日期是2025年3月15日。

距离项目验收还有48小时。

电梯门在七楼打开时。

他看见实验室主任周明辉正和两个穿藏青色夹克的男人,站在门禁系统前。

指纹锁的红光,在周明辉镜片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老林,跟我们去趟会议室。”

周明辉的语气像手术刀划开橡胶手套,带着刻意的平稳。

会议室的投影正循环播放着监控录像:

凌晨一点十七分,林渊的工牌刷开了数据室的门。

画面里的男人穿着和他同款的白大褂,低头盯着手机。

帽檐压得极低。

但林渊知道,自己昨晚根本没进过数据室。

他在实验室沙发上睡了三个小时,凌晨四点才被小陈叫醒调整参数。

“这是你的工牌打卡记录。”

穿夹克的男人敲了敲平板电脑:

“数据服务器昨晚被植入病毒,原始数据全被删除了。”

林渊的后颈泛起凉意:

“我要求核对门禁系统的生物识别记录,指纹和虹膜不可能被伪造。”

周明辉咳了一声:

“今早技术部发现系统日志被篡改,生物识别模块的备份数据...…也没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上面的意思是,先暂停你的工作权限。”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幼儿园发来的缴费通知:

林小满的托费逾期三天。

林渊捏紧U盘。

突然想起之前女儿在电话里说“妈妈又摔花瓶了”。

而他当时正忙着给国际会议写论文,只匆匆说了句“让妈妈别生气”。

回到家时。

玄关的水晶吊灯没亮。

鞋柜上摆着苏静的珍珠耳钉。

那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时他在周某福买的,她总说款式老气。

推开卧室门,衣柜半开着。

女式羊绒大衣的衣架空荡荡的。

床头柜上压着张字条,钢笔字迹洇着水痕:

“我走了,共用银行卡在餐桌上。别找我,也别让晚秋给我打电话。”

餐桌上确实躺着两张银行卡。

他的工资卡和家庭共用账户。

手机短信提示音连续响起,银行发来余额通知:

工资卡剩87.32元,共用账户余额0。

冰箱上贴着晚秋手写的便签:

“爸,今晚家长会我自己去。另外,小满说她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儿童房里。

五岁的小满正把乐高积木按颜色排成数列。

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

她的世界里只有数字和规律。

医生说这是轻度自闭症的表现。

林渊蹲下来想抱她,却闻到孩子毛衣上有淡淡的烟味。

苏静昨天一定又在阳台抽烟了,明知小满对气味敏感。

“爸爸,17减3等于14。”

小满突然开口,积木在她掌心拼成歪扭的等式。

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爸爸抱抱”。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晚秋背着双肩包进来。

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发梢沾着初春的细雨。

她看见父亲蹲在地上。

目光扫过凌乱的衣柜和空荡的首饰盒,目光微闪。

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收据:

“这月的补习班费,我退了。”

林渊想说“爸爸有钱”,话到嘴边却变成咳嗽。

钱呢?不出意料的都被苏静转走了。

晚秋转身时,他看见女儿校服领口磨得起球。

那是她穿了三年的旧衣服,而苏静上周刚在朋友圈晒了新买的香奈儿外套。

他抱紧了小满,强忍着泪水。

深夜,小满在儿童房发出轻微的啜泣。

林渊摸黑打开手机。

屏幕光照亮贴在墙上的奖状。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林晚秋”。

他想起女儿填报志愿时说“想和爸爸一样搞科研”。

而他当时说“女孩子学这个太辛苦”。

……

客厅的落地窗外。

路灯把梧桐树枝影投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抓挠的手。

天知道林渊投了多少简历,这30天被用工实习期的说辞免费做了多少苦力……

一阵闷烟抽过。

他发现对面电线杆贴着小广告:

“临时赛车招募车手,日结奖金5000起,联系电话138XXXX7623”。

远处传来大客车的鸣笛。

“轰隆……”

一道闷雷经过。

林渊感觉一阵眩晕。

似乎有陌生又带点熟悉的数据流,忽然涌入他的身体。

他数着声纹的频率,突然发现自己记得每个品牌赛车引擎的声谱。

……

凌晨。

小满又开始拼积木。

林渊打开电脑,试图恢复被删除的数据。

屏幕上却跳出陌生的弹窗:

“您已被列入学术不端黑名单,所有科研系统权限已冻结。”

他盯着显示器里自己的倒影,胡茬里长出几根白头发,像落在黑布上的雪。

窗外开始下雨。

雨滴在空调外机上敲出杂乱的节奏。

林渊摸出手机,手指悬在那个小广告号码上,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黑暗中,小满突然清晰地说:

“爸爸,开车车。”

一声爸爸,却让他的眼眶突然发烫。

女儿两岁时,他曾带她看过一场赛车比赛。

引擎的轰鸣里,小满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小满喜欢小车车?”

林渊曾经温柔的问过她。

她稚嫩的表情里,狠狠的点了点头。

“你开车……帅。”

“那以后爸爸有机会就给你开这个车好不好?”

“嗯,嗯!”

又是一个可爱的点头。

数据可以伪造,婚姻可以崩塌,但有些声音,刻在基因里永远不会消失。

林渊打开手机备忘录。

开始计算从家到赛车场的最短路线,以及改装一辆二手赛车需要的最低成本。

窗外的雨声渐密。

像无数的数据在他脑海里重新排列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