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爱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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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儿园铁栅栏上的漆皮,剥落得像块补丁摞补丁的旧拼图。

林渊攥着小满的小手站在门口,掌心全是汗。

保安大叔盯着他递来的缴费单。

嘴角往下撇:“林先生,您这都第三次逾期了,园长说再拖下去……”

可恶的苏静,之前工资卡在她的手上,却不按时给小满交付学费。

“今天下午五点前一定到账。”

林渊打断他,不敢看小满仰头望着旋转木马的眼神。

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简历,凌晨跑了三家人才市场,所有招聘启事上的“年龄限制35岁以下”都像刺眼的红圈。

穿过科研学院附中操场时。

林渊望着教学楼上的班牌。

突然想起晚秋昨晚说“月考成绩下周公布”。

教室后排的位置空着,同桌说她“请了病假”。

但粉笔槽里的值日生名单显示,晚秋的名字已经连续三天没打勾。

“家境贫寒导致辍学打工……”

一阵数据提醒,让林渊发了疯似的冲出校园之外。

不远处。

商业街的玻璃门,映出林渊的倒影:藏青色夹克洗得泛白,领带歪在锁骨处。

咖啡厅的门铃叮咚作响时。

他看见晚秋正踮脚擦高脚杯,马尾辫上别着褪色的Hello Kitty发卡。

那是小满两岁生日时她选的礼物。

“您好,要什么?”

晚秋没抬头,声音带着刻意的职业化。

蒸汽咖啡机的轰鸣盖不住林渊的痛苦。

“晚秋。”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链条。

玻璃杯摔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林晚秋的脸瞬间煞白。

指尖还滴着咖啡渍:“你怎么来了?”

周围顾客的目光刺在背上。

她抓起抹布蹲下,试图躲避在柜台里,却被林渊拽住手腕。

那道在实验室被试管烫伤的疤痕,和他手背上的旧伤几乎重叠。

“退学申请还没交吧?”

林渊蹲下来,强迫自己与女儿平视。

林晚秋睫毛剧烈颤动,像只被踩住翅膀的蝴蝶。

突然推开他的手:“交了又怎样?你连小满的托费都交不起!”

咖啡渍渗进她校服袖口,像朵迅速枯萎的花。

“你知道妈妈走的时候说什么吗?她说你心里只有那些破公式,连小满第一次叫‘妈妈’都是在监控里看到的!”

可恶的苏静。究竟给孩子们洗脑成什么样子了?

林晚秋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他那是为国家做一些贡献,可是在苏静描述的,就是不顾家……

后厨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

店长阴着脸走过来。

“耽误了工作,要扣钱。这男人是谁啊!”

“扣多少?”林渊反问。

“你要真找我们店员有事,交出200块钱,让你跟她聊一个小时!”

“店长,我在这打工一个小时,你才给我20块。”

林晚秋不屑地说道。

这么侮辱她和她的老爸,其实她也受不了。

店长上下打量一番。

“这老家伙穿的,挺有模样的嘛,要不你拿出300块钱,这一下午你就跟他出去聊天好了。对了,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对不起,打扰您了。真的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林渊有的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他怎可说自己的女儿辍学出来打工,她肯定是瞒着过来的。

再说他看起来像个有钱人,是因为今天穿着最好的一套衣服出来找女儿的。

自己原来有好几套不错的衣服,苏静借口说是干洗店洗坏了。

后来还是林晚秋告诉他的,估计送了别人。

这一通通事情若是说出来,林晚秋还有什么面子,毕竟是她打工的地方。

林晚秋似乎也揣摩出了父亲的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一些家务事需要处理。”

她刻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店长就没有多问,而是眼巴巴的看着林渊能掏出多少钱来。

林渊掏出兜里所有的现金,三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那是他卖了结婚戒指换来的。

晚秋别过脸去,盯着窗外的梧桐树。

那里曾挂着她中考时写的许愿牌。

名列前茅的女儿,可是她的母亲从来都不在意,甚至把学费钱都转走了。

之前苏静还包养过一个小白脸。

理由还特别充分,说是老爸不愿意陪她,被林晚秋拽个正着,之后还被打了一通。

究竟是怪父亲搞科研不顾家,还是怪母亲移情别恋?

现在的林晚秋几乎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本想说“老爸,你不要管我!”

可是话到嘴边却开不出口。

她知道林渊有多么疼爱她和她的小妹。

可是之前,他真的抽不出空来陪她们,有一段时间,林晚秋也恨过老爸。

店长一把接过钱来:“如果是有事的话,你就跟他去吧,他该不会是你老爸吧,或者是?

……”

这附近有的女孩跟随着大叔“做妾”的。

店长,有这个意思。

林晚秋白了他一眼,他连忙收回了他的话。

回到家时已经傍晚。

林渊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准备了简单的晚餐。

林晚秋心情不错,看着小妹在那里拿着儿童餐具用餐,腮帮上还挂着饭粒。

林渊的手机,忽然在裤兜震动。

是赛车场发来的短信:

“明晚八点,城郊废弃工厂,新手赛奖金翻倍。”

林渊盯着短信末尾的骷髅头表情。

突然听见小满清晰地说:“爸爸,车车,跑。”

她吃着吃着就跑到了玩具堆那边。

捧着齿轮凑到他面前。

塑料齿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实验室里那台未完成的核聚变装置。

深夜,林渊翻出压在箱底的旧物:

泛黄的赛车杂志、褪色的头盔贴纸,还有父亲遗留的机械表。

表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速度是风的形状”。

他戴上头盔,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

夜里。

客厅的灯还亮着。

林晚秋看见父亲趴在茶几上。

面前摊开的笔记本画满赛车改装草图,旁边摆着拆开的机械表零件。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

在他发间镀上银边,像极了她记忆中那个在实验室通宵画图的背影。

“爸。”她轻声唤了句。

林渊惊觉抬头,看见女儿抱着毛毯站在阴影里。

他想解释画纸上的空气动力学公式。

却听见晚秋说:“我查过了,这附近没有你需要的零件。”

顿了顿,又补了句:“但如果你要去,我可以帮你查改装店的位置。”

窗外,遥远的地方传来车的鸣笛。

这次的声频格外规律。

变成林渊熟悉的、各种车辆共振频率,像极了赛车引擎在直道上的轰鸣。

他望着女儿手腕上的烫伤疤痕,突然明白有些传承,从来不是公式或奖杯,而是在绝境中依然愿意与你并肩的勇气。

“有女儿支持老爸,老爸就有底气!”

他看着林晚秋,眸子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