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的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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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普罗米修斯公司总部。地下某层。

冰冷的蓝光充斥着巨大的监控中心。数十块屏幕上滚动着来自帝王谷、卢克索机场、大英博物馆的实时画面和数据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元件过载的微弱焦糊味。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穿着银灰色高级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安全主管雷德菲尔德——正对着虚拟屏幕咆哮,屏幕上定格着卢克索机场快餐店那个模糊的监控画面,正是陈末伸手拿鸡肉卷的瞬间。“帝王谷能量失控!沙暴覆盖级!目标就在眼皮底下,埃及那群饭桶居然让他像个普通游客一样溜了?!还有大英博物馆!他们安保部的脑子是塞满了埃及的沙子吗?!”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合金台面发出沉闷的呻吟。

“主管,”一个冷静的女声响起。分析员莎拉推了推无框眼镜,她面前的屏幕上正高速分析着帝王谷残留的能量光谱和沙粒结构。“目标行为模式出现重大变化。他主动归还了胡须物理载体,平息了帝王谷的守护虫群,而非强行夺取或破坏。这违背了我们之前对‘失控虫骸’的预测模型。”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这是目标在帝王谷主墓室活动的能量残留重建。他使用了控沙能力,强度惊人,粒子压缩率达到理论峰值150%,操控范围覆盖整个墓室。但能量释放精准、高效,以防御和突破为主,破坏性…极低。更关键的是,他离开时,墓室核心能量场处于前所未有的‘平静’状态,甚至比考古发掘前更稳定。这更像是…某种‘净化’或‘仪式’。”

雷德菲尔德暴躁的动作顿住了,眉头紧锁:“仪式?净化?你是说那个小怪物在做好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或者至少是符合某种古老规则的行为。”莎拉调出陈末大英博物馆时期的医疗档案投影,那刺眼的“脊柱侧弯”、“弱视”、“听力缺损”标注,与帝王谷监控里那矫健如豹的身影形成荒诞的对比。“他的虫化速度远超预期,但似乎并非完全失控。他目标明确:寻找并‘处理’特定的古代虫族关联物。帝王谷是第一站。我们有理由推测,希腊帕特农神庙将是他的下一目标。”

她指向屏幕上雅典卫城的俯瞰图。

雷德菲尔德盯着屏幕,眼神闪烁。愤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主动归还…平息能量…精准操控…”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通知‘清道夫’,希腊的行动…暂缓。目标优先级调整为:持续观察,非必要不接触,评估其‘清理’古代虫族污染源的潜在价值。

他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让这个‘小清洁工’继续干活。等他替我们扫清几个麻烦的‘历史遗留问题’,或者…等他体内那东西彻底失控,再收网也不迟。盯紧希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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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索城外,一间廉价得按小时计费的破旧汽车旅馆房间。

窗外是喧嚣的市集噪音和汽车尾气。房间内弥漫着霉味和杀虫剂的味道。我坐在嘎吱作响的铁架床边,慢慢啃着那个冰冷的鸡肉卷,味同嚼蜡。

桌子上摊着几枚硬币——刚才找零的,还有口袋里仅存的。一共不到十英镑。

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BBC国际台,画面切到了希腊。不是古迹风光,而是雅典街头。示威的人群举着标语,燃烧瓶的黑烟滚滚,防暴警察的盾牌组成冰冷的墙。主持人严肃的声音传来:“…希腊政府紧缩政策引发的新一轮大规模抗议已进入第三天,雅典卫城周边区域已实施戒严,帕特农神庙等古迹暂时关闭…”

帕特农神庙…雅典娜神像的右眼橄榄石…下一个坐标。

虫噬的倒计时在意识深处冰冷跳动:36天。

记忆缺失的空洞在心底隐隐作痛。

口袋里叮当作响的硬币,少得可怜。

外面是混乱的世界,体内是更混乱的虫群之力。

我拿起一枚最旧、边缘磨损严重的硬币,轻轻弹起。

硬币在空中翻转,发出微弱而清脆的声响,映着窗外昏黄的光线,落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

人头朝上。

去希腊。

我将剩下的鸡肉卷几口塞进嘴里,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牙龈在帝王谷被打伤了)和劣质的沙拉酱味道咽下。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个布满水渍的洗手盆前。

拧开水龙头,水流带着铁锈的暗红色,哗啦啦地流下。我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冷刺骨,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

抬起头,看向镜子里。

兜帽已经摘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左眼瞳孔深处,细微的六边形网格结构一闪而逝,冰冷,锐利,非人。脸颊上,一道被圣甲虫甲壳边缘刮出的细长血痕已经结痂,像一道诡异的纹身。曾经佝偻的背脊,挺直如沙漠中孤独的胡杨。

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废物保安陈末正在死去,虫骸猎人陈末在血与沙中挣扎求生。

关掉水龙头。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遥远的喧嚣和电视里希腊示威的模糊背景音。

我拿起桌面上那枚决定命运的硬币,塞进口袋。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蒙着厚厚灰尘的木窗。卢克索夜晚混杂着香料、尘土和汽车尾气的热风涌了进来。

目光投向西北方,仿佛能穿透数千公里的距离,看到那座被戒严的圣山,看到神庙里那枚冰冷的橄榄石眼瞳。

狩猎暂停,旅途继续。下一站:混乱的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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