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僵,低头去看那口锅。
里面果然空荡荡的,连一滴汤汁都没了。
赵致远则是一边收拾摊子,一边头也不抬:
“诚惠哈,这田螺半份,收你两毛钱得了。”
男人推了推眼镜,喉头动了动,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忽地开口:
“喂,你这炒田螺的配方,卖不卖?”
啥?
要配方?
赵致远手一顿,锅铲“啪”地敲在锅沿上,抬头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嘿,哥们儿,你这就不厚道了,这可是我祖传吃饭的家伙,给了你,咱这买卖还做不做?”
赵致远故意把“祖传”俩字咬得重,语气里透着点戏谑。
中年男人脸色一僵,像是没料到会被这么干脆地拒绝。
下意识的推了下眼镜,语气里带上几分不甘:
“哼,你这小破摊也就在小学门口小打小闹,能赚几个钱?这样吧,我做主订个五十斤,你明天给我炒好了,我带走!”
顿了顿,似乎又怕赵致远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我姓王,叫王大发,县城那边我亲戚在饭店当帮厨,专门收这些稀罕玩意儿,你这田螺,我瞅着有点门道儿,你给我多炒点,我回去自个儿研究研究,没准儿卖得好还能帮你吧名声打出去!”
那中年男人说的冠冕堂皇,眼底带着点儿轻蔑。
赵致远心里门清。
这姓王的摆明了是馋自己的这独门调料,想要拿回去拆解配方自个儿做生意。
可惜呀……
这配方是系统给的,里面有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王大发想要偷奸,那真是没门儿!
可话虽然如此,生意还是得做。
毕竟这五十斤,能卖上十几来块钱呢。
“王老板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不过嘛,您也说了,咱这小摊子,小买卖,这么多田螺不是天天有!”
“您明天来,我尽量给你备着,至于配方嘛……”
他抬起头,冲王大发咧嘴一笑:
“您就别惦记了,我这调料,独一份儿,别人学不来。”
王德发被他这不软不硬的态度噎得一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甩下一句“明天我准来”,便夹着公文包,气呼呼地走了。
赵致远看着他背影,嗤笑一声,也没搭理。
想从他这儿占便宜,再活上一辈子吧!
这么想着,赵致远麻利的把摊儿给收了。
将车推到一边的小树林子里。
赵致远数着今天的所得。
都是一毛两毛的毛票。
剩下的都是些钢镚。
“十块,二十……”
嘿嘿,一天下来,居然赚了九十三块三毛!
这可比做劳工赚的多多了!
赵致远心情大好,内心里充满了期待。
照这样下去,还完账翻身,指日可待。
揣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赵致远推着小推车,哼着小曲儿往家走。
晃晃悠悠到了家门口,推门进去时,家里正亮着灯。
狭小的房间内妻子李朵正坐在矮茶几旁补缝衣服。
赵睿今天早到家了,此时正伏在案头,用只剩下一根笔头的笔写着作业。
赵致远见此情景,心里软了几分。
“回来了。”
李朵抬头语气比往日温柔了几分。
“媳妇儿,你瞅,我今天赚了这么多!”
说着,一把拉起李朵,把兜里的那点子毛票掏出来,塞到了李朵手上。
“留着,全都给你,咱们攒家用!”
李朵怔了一下,随后眼眶微红,手抖着接过钱。
将近一百块钱的收入。
李朵泪珠子都下来了。
自从嫁给赵致远,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当下心中一暖,数出一多半给了赵致远:
“这钱,我不能都拿,你在外面做事业,身上有点钱,也应应急。”
毕竟赵致远现在是真改好了。
不管怎样,她作为妻子都应该支持。
看着贤惠的妻子,赵致远再次在心中大骂自己以前真不是个东西。
“媳妇儿你放心,以后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咱们家被人瞧不起了!”
暗暗下定了这个决心。
赵致远又数出两块钱来,递给了赵睿
“拿着,把之前的东西都换换。”
那笔头,都拿不住了,赵睿还拿着它写字呢。
天可怜见儿的。
赵睿看着眼前一块钱的钢镚。
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又摸。
“双双,也给我们双双一块!”
李朵的声音柔柔的,随手把另一张递给了小女儿。
双双接过,一脸认真地攥紧了,奶声奶气:“谢谢爸爸!”
这一家人的动作搞得赵致远忍俊不禁,觉得自己屋里烧起了火,暖得心里踏实。
他站起身来,拍拍肚子道:
“好了好了,咱们吃饭!这么晚了。今儿我捉了个王八。”
“这东西老补了!炖汤喝滋味也好。”
说着,他从桌下掏出之前装着王八的袋子,也没管王八还在里面爬得欢,顺手扎进厨房。
洗、杀、焯水,动作行云流水,炉子上一锅热汤飘起浓浓的香气,馋得赵睿和双双直往厨房蹿。
一家人乐呵呵地围在桌前吃了一顿。
赵睿吃饱后拍拍肚皮回自家去了,赵双双则早早睡下,酣声还特响。
等屋里安静下来,大人和孩子都各归各位时,赵致远眯着眼瞅了瞅自个儿的媳妇。
李朵正趴在床头,用蜡烛的光整理账本,脸颊被映得粉红,额角还有几丝汗珠,高挑的鼻子让她看起来带了点娇俏。
赵致远心下燥热,摸了摸裤脚蹭过的粗糙床单,心想着这都大半年没碰媳妇了,今儿赚了钱总该补偿补偿夫妻感情。
“媳妇儿……”他一声低喊,试探着坐到李朵身边。
“咋啦?”李朵抬头疑惑,眼里闪着柔光。
赵致远不答,伸手揽过她肩膀,往怀里一带。
李朵心里“砰砰”直跳。
老实说,赵致远长得十分英俊。
尤其是一门心思铺在生意上之后,更是给这男人平添了三分魅力。
灯光昏黄,李朵娇怯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自己媳妇儿这幅模样,赵致远心中惊喜。
刚想把嘴凑过去,突然一阵“咔嚓”,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床板硬生生劈成了两截,直接塌了!
“哎哟!我去,这什么事儿啊!”
赵致远狼狈地从断裂的木头堆里爬了出来,满脸黑线。
李朵捂着嘴偷笑,随手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赵致远叹了口气,扶着床角,咬牙切齿地骂道:
“床也不经使啊,这破东西早就该换了!媳妇儿,这破家咱也不能凑合过了,换房子得提上日程了!”
李朵掩唇忍笑,脸上却有了一分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