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倩被他的眼神盯着，莫名背后有些发寒。
在贺燕绥的视线下，茉倩没有拐弯抹角耍小聪明，直接开口道，“是，妾身是来求王爷派出一个府医，为小芙治伤。”
“小芙是谁？”
茉倩斟酌一下，“是妾身好友白姨娘的贴身丫鬟。”
“呵，”贺燕绥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他用手拨弄着茉倩耳畔碎发，声音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一个丫鬟，倩倩何时变得这么善心了？”
茉倩哑口无言。
停顿了半晌，她还是老实回答，“小芙是无辜的，她跟踪春洗，才会被环司扣押折磨。”
可以说如果不是春洗，小芙不会遭此劫难。
“……”贺燕绥没说话。
盯着茉倩的眼睛半晌，他才发现她是认真的。
“倩倩良善，不过一个婢女，死就死了。”贺燕绥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没有拒绝茉倩的求情，“府医本王这里就有一个，待会让他跟你一起回去给那个小丫鬟治病。”
茉倩松了口气，“多谢王爷。”
“光是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做点实际的来报答我。”
茉倩愕然，触及贺燕绥眼底的戏谑后，她抿抿唇，很快换了一副妩媚的神态，“王爷希望妾身如何报答？”
……
茉倩一直以为贺燕绥对她利用居多，情谊没有。
她之于他，不过是压抑毒发的工具人。
现在茉倩改变这个看法了，贺燕绥不仅随手能赐予她他的私库腰牌，甚至还有贴身保护的丫鬟。就连他本身，也牵扯进茉倩的复仇大计里。
温存过后，茉倩用手指描摹着眼前男人熟睡的眉眼，心下微动。
贺燕绥，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
茉倩支起半边身子，刻意避开贺燕绥肩头的伤势，视线落在贺燕绥的脸上。如果说她对他好奇，那么最大的疑点就他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
一个长相平平的普通人，和那双眼睛着实有几分不配了。
茉倩手指移到贺燕绥脸颊边缘，缓缓摩挲，如果有面具，最可能是隐藏此处……她的指尖很快触摸到一块轻微不易察觉的凸起。
像是皮肤上长得脂肪粒。
茉倩心中一惊，贺燕绥还真的一直戴着人皮面具？？！
“倩倩这是垂涎本王美色？”就在茉倩继续拨动那块凸起时，贺燕绥不知何时醒了，一把抓住茉倩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问道。
“本王的脸，可还叫倩倩满意？”
这个问题着实叫人头皮发麻。
茉倩抬头，撞进贺燕绥那双沉沉黑眸中。她在里面看不到平日里贺燕绥对她的放纵柔情，更看不到半分温和，仿佛她一答错，眼睛的主人就会即刻叫她死亡。
茉倩呼吸一窒。
“妾身孺慕王爷威武英姿，王爷不论哪里，如何在妾身眼里都是极为满意的。”茉倩反应很快，顺势抽回自己的手，心中胆寒。
贺燕绥这个反应，他绝对是戴了人皮面具！
茉倩不敢再试探，“王爷伤势还未痊愈，妾身便不在此叨扰王爷，先行离开。”
早在先前，春洗就带着府医回了紫嫣阁，茉倩也没了继续待在书房的理由。现在发现贺燕绥秘密，她极担心自己被杀人灭口，忙不迭想要逃离。
贺燕绥凤眸轻眯，不知想到什么，他神色不再危险，而是长臂一捞将茉倩卷回怀中，往榻内滚去，“春宵苦短，倩倩还是别走了。”
茉倩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
贺燕绥坐在榻外，身上的绷带已经换了副崭新的。见茉倩醒，他抬手召来外面伺候的白尘，“你家姨娘醒了，进来伺候吧。”
茉倩在白尘服侍下洗了脸换了衣裳，然后才坐回贺燕绥面前。
她有些局促不安。
之前的伺寝，贺燕绥很少留她夜。即便是茉倩留夜，次日醒来时贺燕绥也早就不见踪影。
“用了早膳，待会本王送你回紫嫣阁。”
贺燕绥开口，旁边的敛墨把早就准备好的早膳端上来，摆了一桌，基本上都是茉倩平时让后厨做的她爱吃的膳食。
茉倩微愣，随即不留痕迹看他一眼，“王爷一直在书房休息？”
堂堂王府主子不回自己屋睡觉，反而睡在书房，怎么看怎么诡异。
贺燕绥抬眸，他吃饭时克制，用膳都是一样吃一点，不多时就不吃了，“倩倩这是想本王晚上回紫嫣阁安寝？”
他似乎思考了下，补充道，“也不是不行。”
“……王妃那边恐怕会有微词。”茉倩一愣，有心拒绝。
贺燕绥这样做，不是在给她拉柳笠婉仇恨值吗？她虽然暴露，但还是不想引起柳笠婉的忌惮。
“本王去哪安寝还需要通过王妃同意？”贺燕绥冷笑一声，直接拍板，“敛墨，你把本王的东西今天就挪到紫嫣阁。”
敛墨自然是答应的。
茉倩默了默，她是王府姬妾，没有改变贺燕绥决定的能力。
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小食，就听见贺燕绥道，“府医今早回来禀报你要救的那个丫鬟，他救回来了，只是以后手用不了，只能当个闲人。”
“冤枉下人的环姨娘，本王也叫人控制住。”
“倩倩，待会你想去看看王妃是怎么处置环姨娘的吗？”
茉倩抬头，贺燕绥这是在给她撑腰？
却见贺燕绥神色冷淡，仿佛在说一件今天天气如何的平淡小事。
感受茉倩视线，贺燕绥抬眼望过来，凤眸中似有柔情闪过，“欺辱倩倩的人，本王必会叫她生不如死。”
和昨晚那个阴翳危险的男人判若两人。
茉倩突然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她敛下眼中神色，配合贺燕绥演戏，“但凭王爷吩咐。”
贺燕绥的人出手，柳笠婉也要忌惮三分。
刚到主院，茉倩就看见环司被人五花大绑着，昨日精致的衣衫已经被扒下。她脸上身上都是脏污，头发更是散乱开来，无比狼狈。
柳笠婉使了两个婆子看住环司，自己坐在廊下。
见到贺燕绥来，她眼睛一亮立马起身前来迎接。待见到茉倩后，她脸色立马变得勉强，但还是中规中矩给贺燕绥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茉倩给柳笠婉行礼。
贺燕绥这才把视线转到院中间的环司身上，眼神说不出的嫌恶，“这就是那污蔑下人偷盗，私用酷刑，残害他人的姨娘？”
时隔几日，他已经忘记了环司的相貌。
可怜环司一心想攀高枝献宠，到头来机关算尽，却连贺燕绥叫她是谁都记不住。
柳笠婉脸色不太好看，阴狠的眼神扫过茉倩，随后才沙哑着嗓音。
“王爷，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来人，把白姨娘叫上来，让她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听见白姨娘，茉倩心中一动，莫名觉得有几分不安。白姨娘会愿意出面给柳笠婉做证，这实在不是个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