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笠婉话音刚落，茉倩就看见白姨娘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妾身见过王爷，”白姨娘哭过，红红的眼眶为她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妾身管教不周，竟然养出偷盗主子财物的丫鬟，还请王爷责罚。”
茉倩看白姨娘，后者对上她的视线后眼神闪躲，很快别开脸去。
茉倩不信昨日还信誓旦旦求她救小芙的人，今天会转头倒戈敌人。“白姨娘，如果有什么隐情，趁着王爷在这一并说出来便是。”
“小芙伺候你多年，我相信你的为人，也信小芙不是那种叛主的奴才。”
白姨娘眼神闪烁，朝着她摇头惨笑道，“谢谢茉姨娘为小芙说话，只是这奴婢确实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今日过后，妾身就会把小芙打发了出去，连其身契一并卖出去。”
茉倩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柳笠婉冷嘲热讽。“茉姨娘的意思是本王妃包庇环姨娘，胁迫白姨娘做伪证吗？”
茉倩心中被一股无名怒火填充。
白姨娘的表现，不就是柳笠婉的威胁吗？有小芙这个人证，却还不能叫柳笠婉吃瘪，她真是小瞧柳笠婉了！
“小芙被打重伤在床，我亲眼所见环姨娘动用私刑，难道王妃也想篡改我的口供吗？”
柳笠婉冷笑想开口反驳。
“够了，叽叽喳喳听得头疼。”贺燕绥一声大喝，叫在场的人都闭了嘴。
柳笠婉看向茉倩的眼神犹不甘心，她以为贺燕绥这是在给茉倩找补，不让她出言中伤茉倩。
这个外头来的骚狐狸，真还是有几分本事。
茉倩被贺燕绥喊回神智，心中怒火稍减几分，这才后知后觉生出一股后怕。她被白姨娘的“倒戈”冲昏头脑，竟然忘了她还需要在柳笠婉面前藏拙。
“妾身失言，王妃姐姐莫怪。”
“今儿你失言，转天她失言。本王妃的身份，可是你们能僭越的？”柳笠婉“哼”一声，“罚茉姨娘半年月俸！”
茉倩有贺燕绥私库腰牌，听到这个惩罚只是眉头一皱，很快松开，“妾身谢过王妃。”
“既然小芙是偷盗主子财物的丫鬟，那王妃还将环姨娘捆起来做什么？”贺燕绥坐上主位，视线落在地上环司身上，语调听不出喜怒。
他似乎并不意外柳笠婉的后手。
事情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很多事情都能改变。
柳笠婉松一口气，贺燕绥并未抓住白姨娘这个漏洞追问，让她心中大定。柳笠婉朝着主位走去，想要坐上另一边位置。
茉倩已经抢先一步挤上去，乖乖坐贺燕绥右手边。
贺燕绥也没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很是亲昵。
柳笠婉被这一幕刺痛眼睛，心中苦涩，转头冲着另一边使了个眼神。
“王爷，奴婢要告发茉姨娘和环姨娘暗中勾结，谋害府内姨娘！王爷，求您给我主子一个公道！”一个丫鬟冲上前来，跪在贺燕绥脚边，大哭磕头。
她额头撞在地上，很快血肉模糊一片。
茉倩认出这个丫鬟，环司身边的得力丫鬟，敛墨提醒她要小心的人。
茗蝉。
茉倩不着痕迹看柳笠婉一眼，见对方朝她冷冷一笑，也反应过来。柳笠婉这是做局，环司动私刑被人发现，死路一条。
正好柳笠婉发愁环司知道她太多秘密，趁这个机会除去环司，栽赃茉倩，一石二鸟。
真是好算计。
茉倩饶是自诩行得端坐得直，此刻也后背发寒一片冰凉。一天一夜，柳笠婉就想出破局之法，实在可怖。
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你主子是谁？”贺燕绥皱眉发话。
茗蝉恨不得哭死过去，“奴婢主子是桃姨娘，桃姨娘一月前坠足荷花池淹死。可姨娘生平最怕水，绝对不会独自一人靠近池塘。”
“王爷，其中定有隐情，桃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这是茉倩进王府发生的第一起命案，府内鲜少有人知道桃姨娘落水的背后实情。
茉倩作为当时的见证桃姨娘落水的证人，却因为之而不发，阴差阳错地在柳笠婉的授意下，从证人变成了加害人。
真是好大一个屎盆子。
茉倩冷冷盯着茗蝉，她再不反驳，桃姨娘的死就真的要按她头上了。
“茗蝉，你说是我和环姨娘联手，害死桃姨娘，可有证据？”她缓声开口，语气中满是疑惑，“我记得桃姨娘噩耗传出来的时候，环司还是王妃身边的丫鬟。”
“你的意思难道不仅是我掺和桃姨娘得到死，还有王妃也在里面出了手？”
茉倩并不担心贺燕绥会怀疑她什么。
他在后院布置手段颇多，眼线遍地。柳笠婉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贺燕绥却早知桃姨娘身死真相。
没有任何人喜欢被人当傻子耍。
“茗蝉，半个月前，我不过刚进府，怎么使得动王妃身边的丫鬟？”
茉倩越发冷静，说的话也条理分明，“桃姨娘与我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
“你——”茗蝉没想到茉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挑出她语句漏洞。
她眼珠一转，“证据？证据就是桃姨娘死后不久，你就帮环司成了环姨娘！”
这还真是茉倩没想到的。
她眉头轻扬，柳笠婉不遗余力将污水泼在环司身上，实在是有些出乎茉倩意料。就凭茉倩帮环司得宠成了姨娘？这个说法还不至于将她拉下水。
茗蝉见她没反驳，越说越起劲，“对！就是这样。”
“你和环司联手，害死桃姨娘，并且允诺事成之后帮环司成为姨娘。”
茗蝉再次朝着贺燕绥磕头，“王爷，茉姨娘居心不轨，在后宅兴风作浪，是万万不能留的！就算她没害死桃姨娘，她也设计您纳了环姨娘。”
“如此毒妇，王爷……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燕绥一计窝心脚踹在身上，惨叫一声摔了出去。
贺燕绥神情冷峻，他本意是想带茉倩来看柳笠婉惩治环司，结果看的却是柳笠婉设计泼脏水到茉倩身上的戏。
他倍觉在茉倩面前颜面尽失，“满嘴谎话，再多说一个字，叫人拔去你的舌头！”
“王爷！”茗蝉大惊失色。
柳笠婉也是脸色微变，看向茉倩，不知想到什么，没说话。
有贺燕绥背书，日后无人再敢把茉倩往桃姨娘的死身上联想。
“既然这毒妇坐下杀人的罪行，直接杖杀了便是。”贺燕绥不想再在此处浪费时间，他满是躁郁，径直对环司判了死刑。
贺燕绥拂袖离开。
茉倩正要跟着一起走，却被柳笠婉拦了一下。
柳笠婉用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开口，“妹妹好本事，叫王爷全心全意爱护，本王妃着实羡慕。”
“妹妹可不觉得姐姐没本事，”茉倩扫她一眼，浅笑，“你猜王爷知不知道桃姨娘的死，到底谁才是主谋？”
茉倩说完，也不给柳笠婉反应时间，直接越过她朝前走去。
柳笠婉盯着她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环司被人拖下去，判了死刑，隔老远都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嚎。
一个老妇人影走到柳笠婉身边，“王妃，老奴见那茉姨娘似乎有些本事，很是得王爷喜爱。”
柳笠婉回头，听老妇不急不缓声音继续道，“老爷这次派老奴来，正是催促您赶快怀上镇北王的子嗣，一旦您怀上子嗣，那贺燕绥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王爷不和您圆房不打紧，老爷说了，只要是贺燕绥的子嗣，和谁的都都行。”
柳笠婉脸色变了又变，“父亲的意思是叫我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