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谢谢”,蕴含了他两世的感激与重获新生的狂喜!
王爱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愣,随即满意地咧开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哈哈大笑起来。
粗犷的笑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他转过头,看向一直微微低着头,耳根却红透了的苏云溪,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苏技术员,你看,江潮这小子也表态了。”
“他人不坏,就是有时候闷了点,以后你们多处处就知道了。”
苏云溪的脸颊仿似染上了最娇艳的桃花瓣,红晕一直蔓延到雪白的脖颈。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紧张地互相绞动着,衣角被她揉搓得起了皱。
她轻轻“嗯”了一声,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江潮的耳中。
然后,她仿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迎向了江潮那双炽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竟主动走到了江潮的面前。
楼道里只剩下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江潮同志,我……我有一个条件。”
她顿了顿仿似在给自己鼓劲,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潮。
“只要你答应……我就同意和你处对象。”
江潮的心跳,因为她这句话,骤然加速,仿似擂鼓!
他知道,这个“条件”,将决定他这一世能否弥补所有的遗憾!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云溪,等待着她的下文。
前世,他连听这个条件的勇气都没有!
苏云溪贝齿轻咬下唇,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清晰:
“江潮同志,你我都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我知道日子不容易。”
“我,我不图你现在有什么,但我希望看到你的上进心,希望你能让我和云梦相信,跟着你,将来能过上安稳踏实的好日子,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不会让我们姐妹俩,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者,被人无端欺负了去。”
这话一出,王爱国眉头微微一挑,似乎觉得苏云溪这条件有点实在,甚至有些,低了。
在他看来,苏云溪这样的技术员,厂里的青年才俊哪个不眼馋?她完全可以提更高些的要求。
苏云梦也紧张地抓着姐姐的衣角,小脸有些发白。她大概是觉得姐姐这个条件,会不会让江潮觉得她们太现实,或者太麻烦。
只有江潮,心头巨震!
安稳踏实的好日子!不被人欺负!
这不正是他前世最亏欠她们的吗?!
这哪里是条件?这分明是苏云溪对他这个“学徒工”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期盼!
她没有嫌弃他出身低微,没有嫌弃他现在一穷二白,她只是想要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担当和承诺!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听信了那些“苏技术员眼光高”、“不好伺候”的屁话,才把苏云溪想得那么遥不可及,才自卑得连正眼看她都不敢,更别提去了解她真正的想法!
愚蠢!何其愚蠢!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狂喜交织着涌上江潮的心头。
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因为动作太急,脚下的解放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云溪,声音因为压抑不住的激动而有些嘶哑,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
“苏技术员!不!云溪!”
这一声“云溪”,让苏云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轻轻一颤,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
“我江潮对天发誓!从今天起,只要有我江潮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姐妹俩饿着!只要我江潮还站着,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一根汗毛!”
“你说的安稳日子,好日子,我给!我不仅要给,还要给你们全厂最好的日子!”
“以前我是混账,是懦弱!但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全新的江潮!一个能为你们撑起一片天的江潮!”
这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仿似平地惊雷,炸响在狭窄的楼道里!
王爱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印象里那个有些木讷,甚至有点蔫儿的江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有血性了?还敢当众喊人家姑娘的名字?这小子,开窍了?还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江潮这番话,听着提气!是个爷们该说的话!
苏云溪也完全怔住了。
她没想到江潮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原本以为江潮可能会犹豫,可能会说些场面话甚至可能会觉得她的条件太苛刻。
可他没有!
他不仅全盘接受还许下了远超她预期的承诺!
“全厂最好的日子?”
这对于一个月只有二十几块工资的学徒工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不知为何看着江潮那双亮得惊人仿似燃烧着火焰的眼睛,苏云溪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相信。
这个男人和她印象中的,和别人描述的那个沉默寡言的江潮,判若两人!
他眼中的那股子自信和决绝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她心安。
她的眼圈,竟有些微微发红。
苏云梦更是小嘴微张,有些呆呆地看着江潮。
这个被姐姐形容为“老实”、“本分”的男人,此刻仿似变了一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让她既陌生又有些安心的气息。
“好!说得好!”
王爱国猛地一拍大腿,粗着嗓子吼道:“江潮!你小子今天算让老子刮目相看了!这才像个爷们!”
他转向苏云溪,咧嘴一笑:“苏技术员,你看,江潮这小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
苏云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
她抬起眼,迎向江潮依旧炽热的视线,这一次,她的眸子里不再只有忐忑,更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依旧不大,却带着一股雨后初晴般的清亮:
“江潮同志,我信你一次。”
“从今天起,我,我同意和你处对象。”
成了!
江潮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喜悦,好比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啸!
前世所有的悔恨,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仿似都被这一句“我同意”彻底抚平!
他重生回来的第一个目标,达成了!
他抓住了,抓住了这份曾经被他亲手葬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