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领带！”
七十年代末，随着改革开放的推动，尤其是四个经济特区的商业逐渐开始繁荣起来，而西装领带这一套标配，也逐渐开始盛行，最后甚至成为了一种文化效应。
在那个年代，做生意的不穿西装打领带，胳膊夹个公文包，都不好意思出门。
不同于西装，这种对款式、品牌要求极高的服装。
领带作为饰品，人们对其的要求，就不会那么高了。
所以只要抓住用料和审美两种关键因素，再加上市场的大量需求，张川几乎有十足的把握，把它卖出去！
吴栋梁顿时疑惑了：“哥！你说别的我还能信，这玩意跟拴狗似的套脖子上，谁乐意买这个啊！总不能卖给外国人吧？”
张川听后翻了个白眼：“这叫流行趋势！以前买东西，将就的是实用性，但是随着物质生活的提高，以后城里更加注重的是精神文明的需求，懂不懂？”
“不懂！”
吴栋梁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他只觉得，川哥念过初中就是不一样，小词整起来一套一套的。
“不懂拉到！”
“你们厂长懂就行了。”
张川没好气瞪了吴栋梁一眼，懒得浪费唾沫了。
厂长？
听到张川话的吴栋梁，显得有些茫然。
张川点了点头：“嗯，你这会进去，帮我联系一下你们厂长，就说有人要跟他谈个生意。”
“这能行吗？”
吴栋梁有些犹豫。
“空着手当然不行，来把这两包烟拿着。”
张川说着，就往对方手里塞了两包软牡丹。
“这……”
吴栋梁瞪大了眼睛，但随后还是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试试。”
看着吴栋梁离去的背影。
张川不由叹了口气，对于人情世故这点，这小子显然还是懂得太少了。
没关系，以后慢慢熟悉就好了。
有了两包软牡丹的推动，几乎半个小时不到，吴栋梁就一脸兴高采烈地从厂子跑了出来：“川哥，我们厂长说要见你，走！我这会带你进去。”
“嗯。”
张川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要知道，十二块一包的软牡丹，这时候就是处级干部，都未必能消费得起。
张川这次为了创造机会，可谓是下了血本。
没多久。
两人就来了厂长办公室。
“川哥！你进去吧，我还要回成产线呢，等下午我就去交辞职报告，晚上给你把钱送过去，你看可以不？”
已经到了门口的张川点了点头。
待吴栋梁离去后，这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推门而入。
就见办公室内，坐着一个秃顶中年人，手里端着个搪瓷杯正在喝茶。
此人，就是纺织厂厂长——李建国。
而看到张川的瞬间，李建国明显愣了一下：“你就是张川？”
很显然，他从吴栋梁口中听说有人要谈生意，还以为是城里的某位企业家，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小伙子。
有些失望的他，态度顿时就有些不耐烦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就在那说罢！”
进门的张川，连自我介绍的都没来及开口，氛围就已经冷淡下来了。
他心中不由暗骂一声。
妈的！两包给少了。
但前世商场混迹半生的他，又怎么会处理不好这点场面，于是表面上还是笑道：“呵呵！早就听说李厂长办事雷厉风行，办事也讲究的事干脆利落、实事求是，今天一见面，果真如此啊！”
果不其然。
张川这两句颇有水平，又恰到好处的马屁，瞬间让李建国缓和了态度。
他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张川，随后试探性问道：“您是？”
张川也没客气，自顾自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李厂长叫我张川就好，我就是个普通生意人，这次来主要是想在咱们厂子里，订一批货！”
普通生意人？
若是张川没刻意强调还好，但这下故意这么一说，李建国目光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了。
尤其是听到是来订货的，顿时坐直了身子：“张老板你好！订货我们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这次想谈多大的订单？”
“差不多两千块钱左右吧！”
张川点头说道。
话音落下。
原本刚来了兴趣的李建国，脸色顿时又垮了下去？
他们大新纺织厂，好歹也是大型纺织厂，什么时候接过几千块钱的订单？
要不是这段时间，厂子确实效益不好，他都已经想要赶人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显得兴致缺缺：“这种小订单我一般不过问的，我回头让孙主任跟你联系吧，他的办公室……”
“李厂长可能误会了，我说的两千块钱，是百分之十的定金！”
“而且还只是第一批货！”
张川翘起二郎腿，淡淡的笑了。
而李建国话都还没说完，在听到张川说的后，瞬间表情一僵。
下一秒。
“呵呵！张老板原来是谈大生意的啊！”
“你看我这人，都忘了给你倒茶了，刘秘书人呢？”
李建国无比热情地拿起一个暖水瓶，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不用了！”
张川心里清楚对于这种体制内的，就不能怯场，不然只会让人家更瞧不起，于是摆了摆手道，“咱们还是直入主题吧！我这次定的货，要分量小批次出给我，每一批差不多要五百件。每一批次分别结算……没意见吧？”
“这……”
李建国显得有些犹豫。
这种分批次交付的规矩，之前倒不是没有。
不过那一版都是超大的订单，或者是熟悉的渠道才有。
“放心！如果后续的订单我没有及时支付，厂里可以随时停产，并且两千块钱的定金就直接当做违约金抵扣！”看出对方担忧的张川，当即开口说道。
“这……原则上来说，其实也不是不行。”
李建国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几乎就不用承担风险了。
“不知道张老板，这次是打算做什么？”
“领带！我要做领带，款式和样品，我回头会给你带来，今天主要就是确认一下合作意向。”
张川明明是来谈生意的，但他却根本不急躁，反而一副公事公办，慢慢走流程的态度。
可正是这般模样。
反而让李建国更为放心。
只是听到要做领带的时候，对方明显愣了愣神。
但好在，他也不关心对方的销售，只是搓了搓下巴，故作为难道：“张老板啊！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厂子原来是做衣服袜子的，领带这种新货品，对于厂里工人来说，就有一定的上手难度。”
“原本这也无所谓，但关键是最近我们厂子订单很多，工人们要学习的话，这人工成本的投入，就很大了啊……”
张川闻言笑了。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对方这是在暗示价格问题。
所以他直截了当的打断对方：“单价方面，李厂长可以直说。”
“哈哈！我就喜欢你们年轻企业家的爽快，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只要你给的样品不算复杂，咱们就按照一块二一条的价格给你怎么样？”
一块二？
听到这个价格的张川，好悬没气笑了。
李建国口中的学习成本他能理解，但是订单多忙不过来，这不就是纯扯淡吗？
进价都一块二，他要卖多少，才能赚到利润？
很显然，对方听到他做领带，以为他是做高端服饰的，在故意抬价！
于是乎，张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着门外走去。
“哎哎！李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说走就走了！”
“有什么话慢慢说嘛！价格不满意，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啊！”
李建国他本来看张川年轻，想试探着对方懂不懂行情，没想到一开口，张川竟是直接走人了。
这他能不急吗？
闻言，张川顿住脚步。
想在他这里玩这种把戏，这都是他上辈子玩剩下的。
“李厂长，我是来跟你好好谈生意的，你要是拿我当傻子，咱们也就不用谈了，现在各个厂子效益如何，你比我清楚，你不做我相信有的是人做。”
这话，张川当然是故意说的。
可李建国听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有些拉不下脸。
但这却让他对单生意更加深信不疑。
于是赔着笑：“李老板这是说的哪里话，呵呵……”
“三毛！”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价格！”
张川冷着脸，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多少？”
李建国听后，险些失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