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不想查。”周总工低声道：“这是摆明有人打招呼了，要让我们哑巴吃黄连。”
杨明却并不恼怒，只是笑了笑，抬步往外走：“无所谓。”
“可我们现在什么都拿不到。”周总工叹了口气：“没实物，第三方检测机构也不会轻易介入啊。”
“所以我们要找到另一条路。”杨明淡淡道。
回到重工三院时已是午夜，高厂长正一个人等在办公室内，见二人归来，神色急切地迎上前。
“有发现吗？”
“发动机没了。”周总工颓然坐下。
“你说什么？”高厂长瞪大双眼：“怎么会没了？”
“别生气。”杨明轻描淡写地说：“这事不奇怪，说明有人希望我们找不到线索。”
气氛一下子凝重下来，三人静坐了一阵，谁也没有说话。
“我建议去找一下这次事故的车主。”杨明突然开口。
高厂长微微一愣：“车主？听说他在车祸中受重伤，目前还在京海三医院昏迷状态。”
杨明站起身，眼神明亮：“那就去医院看看他，就算他不能开口说话，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清晨。
重症病房外，护士推着药车穿梭不停，脚步踩在走廊上回荡起空洞的声音。
杨明和周总工刚走近病床边，就被主治医师拦下。
“他情况不稳定，不适合长时间交谈。”医生皱眉：“你们是谁？家属也没同意让外人过来探视。”
“他是此次车祸中的当事人之一。”杨明直接亮出重工三院副总工的证件：“事关重大技术调查，请配合。”
医生面露迟疑，但在看清证件后终于点头退开一步。
病床上的人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伤势严重。即便如此，他的眉头依旧紧锁，好像还在梦中与疼痛作斗争。
“他一直都没醒？”周总工低声问。
“昨天有一会短暂睁眼。”医护人员答：“但意识不清，说了几句胡话就不省人事了。”
杨明走进病床，低头注视那张疲惫的脸孔，心中闪过一丝怜悯。
“能看一下他当时穿的衣服和他的个人物品吗？”
护士递上一个包裹：“这些都留在这里了。”
杨明小心打开，里面是一件撕裂变形的夹克，还有一个老旧的钱包。
正当他准备继续检查，一道沙哑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来找我丈夫……是想查……什么？”
杨明转身，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瘦弱女子，双眼红肿。
她穿着朴素，手里攥着一只布包。
杨明走过去，柔声说道：“你是这位患者的妻子吗？节哀顺变，我们的目的是还原事故真相，并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真相……”女人喃喃，眼中泛起了泪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遇上这种事儿……我老公是个好人，老实本分，从不闯红灯、从不酒驾……他说过他买的那辆车跑起来很顺……怎么会爆炸呢？”
这话落入三人耳中，犹如一颗惊雷落下。
杨明的眼神顿时锐利了几分。
“你说，那辆车子……当时发生了爆炸？”
女子点头：“消防车赶来的时候说……说是从发动机部位炸的……”
杨明瞬间陷入了沉默。
他设计的发动机爆炸几乎不可能，就算是动手脚，这个时代也没人能在点火控制模组上动手脚。
除非……
杨明眼睛倏然眯起。
是用火药或者炸药这种物理方式炸的。
“走，去执法队，把事故车领回来！”杨明迅速转身跑向医院外。
杨明和周总工再次驱车来到执法队。
负责人依旧坐在那张办公桌上，手里还夹着烟，懒洋洋地抬起头：“怎么？又来找麻烦了？”
“我们要领走事故车辆。”杨明开门见山。
负责人嘴角一咧，带着几分嘲讽：“你要那个破车？”
“按规定办理手续即可。”周总工沉声回应：“车还没处理，还在你们这边保管吧。”
负责人摆了摆手：“随便你们。钥匙给你们，车子在废车场那边堆着。想运走自个儿去办，没人拦你们。”
两人离开后，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门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穿着便衣，脸上带笑，却眼神冷厉。
“王少？”负责人笑着迎上去。
“哼，就他俩也配查出什么来？”王英杰嗤笑一声，吐出一句：“连发动机都没了，领一辆废铁回去研究？真是蠢到家了。以为靠几个螺丝钉就能翻案？做梦！”
“你是说……”负责人压低声音：“里面那些证据都被清得差不多了吧？”
王英杰冷笑：“早清干净了。他们再聪明，也不可能从一堆铁皮里找到证据。”
办公室里的众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起来。
——
回到重工三院，杨明立刻组织了一组技术人员连夜检查事故车。
车辆虽然撞击严重，但主体结构尚未完全损毁。
特别是发动舱周围，有明显的灼烧痕迹，还有大量焦黑痕迹向四周蔓延。
“这不是一般的燃烧痕迹。”杨明蹲在地上查看，眉头紧皱。
“对，像是一种剧烈爆炸造成的高温残渣。”技术人员拿着检测仪快速扫过车身部分部位。
杨明站起身，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调用残留物分析仪器，我要对整个引擎舱、底盘、甚至轮胎都做一次细致排查。”
一夜未眠，终于在引擎下方一块变形严重的金属板背面提取出了微弱的火药残留。
“这不是故障，是爆炸。”技术员低声惊呼。
“而且不是一般的燃料引爆，这是一种高性能炸药才会有的残留。”杨明咬牙：“说明有人蓄意为之。”
“这已经不是商业纠纷了。”周总工脸色发白：“这是谋杀。”
“没错。”杨明缓缓点头：“必须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次日上午，重工三院举行了紧急发布会。
周总工主持，神色愤怒而沉重：“各位媒体朋友，关于本次事故的调查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我们郑重宣布，这并非普通的机械事故，而是谋杀。”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闪光灯频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