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可程远却浑然未觉。
有前世的肌肉记忆加持,他要是想躲过这一巴掌简直轻而易举,可程远却没有这么做。
自己当初犯了那么多混账事,这个巴掌迟来了三十年之久啊……
可他明白,仅仅靠一个巴掌,是还不清他所犯的孽的。
“老婆,我……”程远动了动喉咙,却发现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见程远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林秀害怕的浑身颤抖,就差直接跪到地上道歉了!
往常程远一喝多就喜欢露出这种表情,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打骂,她已经被打怕了!
可今天,自己女儿就在身后,她可以忍受程远打骂自己,却不能接受程远再伤害女儿!
“程远,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打你,你打我可以,可别跟孩子较劲!”
林秀说着,脸上竟是淑淑挂上了眼泪!
程远看着林秀那满是泪水的脸,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诉,心中满是悔恨。
“秀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们的。”
程远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诚恳。
林秀看着程远在道歉,脸上却是一阵错愕!
这个男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居然反过来给自己道歉?
身下的女儿似乎感受到了妈妈崩溃的情绪,也跟着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娘,你别哭了娘!”
程远看着悲痛万分的林秀和女儿,心中满是愧疚!
他知道,也是在这一次后,自己老婆林秀心中才萌生出了自杀的念头,做出了那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噗通——!”
正当两女哭泣之际,却见程远直接当着她们的面,跪了下来!
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地面,发出闷响。
林秀的哭声戛然而止,母女俩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跪地的男人。
“我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程远要是再赌一分钱,再偷一粒粮,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秀儿,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把粮票补上,把债还清。“
林秀攥着程蝶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三天前这个男人还在赌桌上输红了眼,把家里最后半袋苞米都押了出去,现在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拿什么还?“她尖声质问,“公社的粮仓是你能补的?二十斤粮票够买五头猪崽了!“
现在已是深冬,粮食早就收完了,外加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被程远换成了赌资!
还?拿什么还?!
程远的目光瞥向墙上挂着的一把柴刀,和木叉制作的筋皮弹弓,低声道:“明天我就去打猎,先让你跟孩子填饱肚子!”
弹弓和柴刀在村子里都算不上什么值钱的物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当初程远嫌他们没啥价值,所以一直都没当掉。
现在有这东西,程远心中已经拟出了一套方案来!
然而听到程远的话,林秀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打猎?这个男人平时连一个锄头都挥不动,也能打上猎了?!
被自己老婆无情刻薄嘲讽,程远的心中没有任何愤怒,只是低着头轻声道:“相信我老婆……”
“你让我怎么相信?!”
“好,好……小秀,你别激动……”程远摆手苦笑道:“你别再吓着孩子了。”
林秀颤抖着身子,咬牙道:“你还有脸说我吓着孩子!”
“你知道自己在赌桌上的样子有多恐怖么?!”
“别说孩子,我都被你吓到了!”
听闻此言,程远羞愧的把头低了下去。
“对不起,小秀……”
林秀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出。
程远抬头,柔声道:“你跟小蝶快去睡觉吧,等明早一睁眼,我保准能让你们娘俩吃上肉!”
林秀没说话,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带着女儿程蝶毅然决然的转头回屋,没有多看程远一眼!
望着母女俩的背影,程远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想要重新获得她们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可老天既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那程远就绝对不能放弃!
……
第二天还未亮,程远便早早起床,简单的喝了口凉水便拿起柴刀和弹弓,朝着村子外的山林走去。
此时的山林寒风凛冽,积雪覆盖着大地,野兽的踪迹难以寻找。
但程远并没有放弃,凭借着前世在赌场磨炼出的耐心和观察力,他仔细地在山林中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冬季山上没什么大块的野兽,无非就是天上能看见些野麻雀,还有笨鸡兔子什么的。
程远在山林中徘徊了一上午,身上的棉衣早已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手上的皮肤也被冻得通红,但他依然没有放弃。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林秀和女儿失望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也是他赎罪的开始。
他贴着树干走,目光扫过雪地。
突然,他看到地上有段上若隐若现的足迹!
那些爪子印很浅,猛地看去就像树杈在地上胡乱画的,可程远却是精神一震!
“这是野兔留下的印子!”
果不其然!
当他再次往里寻找时,还真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几只野兔的踪迹!
程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手中的弹弓紧紧握着,瞄准了一只正在啃食草根的野兔。
他的心跳得飞快,仿佛回到了前世执行任务时的紧张时刻!
“嗖——!”
一声轻响,弹弓发射而出,石子精准地击中了野兔的后腿!
野兔吃痛,蹦跳着试图逃窜,但伤势让它无法跑得太快!
程远迅速追上去,他动作流畅的将别在腰间的柴刀抽出,紧接着便是怒吼一声,几步大胯瞬间来到了这只野兔的面前!
“噌——!”
柴刀瞬间出手,直接在这晶莹的冰雪之中带起了一长串血珠,滚烫鲜血溅在雪地上,鲜艳而刺目!
野兔挣扎了几下,可因咽喉被割破,很快便不再动弹。
程远喘着粗气,蹲下身将野兔捡起,放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总算是有收获了。”程远低声自语,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