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部弄好，房间只留下了两位嬷嬷和两个医女，面前还摆着一个木桶，冒着热气，那是她许久都没有感受过的。
“小姐，以后可称咱家为程嬷嬷，咱家负责的是外面的事儿，这位是李嬷嬷，她主要负责小姐贴身的事。”
程嬷嬷这会没有那种气势，反而有些和蔼。
“谢..谢谢两位嬷嬷，若不是您两位，我只怕撑不过今日了。”姜听澜说的是实话，她毕竟还小，真的扛不住几次三番这样的虐待。
“小姐放心，日后您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李嬷嬷开口了，声音很温柔，给人很温暖的感觉，让姜听澜有点心酸，合计活了二十六年，不曾得到一句关心的话。
李嬷嬷看出了姜听澜的状态：“小姐不必伤心，女子亦可自立，老奴会保您羽翼丰满，让您不再受这种苦难。”
“女医先看看小姐吧。”程嬷嬷直接发话。
两个女医上前，让姜听澜站稳，慢慢的褪去姜听澜全身羊血的秋衣，露出了新伤旧伤叠加一起的腐肉血水，从头到尾的被检查了一遍。
女医和嬷嬷都看着心疼，李嬷嬷忍不住出声。
“这萧氏真是得疯病了，怎下得了如此重手！小姐才多大，这要不是今天咱们来，小姐可熬不过今天。”
“小姐，你今日受罚是为何，上次受罚是何时？”程嬷嬷突然问道。
姜听澜心里过了一遍台词，酝酿了一遍情绪，才开始哽咽的说。
“前几日我出宫，家里不给我开门，我便在门口等到了第二天，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被冻僵了。”
“门一开，我便向门爬去，却被母亲一脚踢出了门外，我也不知道犯了何错。”
“母亲说，不准我喊她为母亲，我不配做她的女儿，我便喊她主母。”
“嬷嬷，为何母亲不要我这个女儿，为何她总是不让我喊她作母亲？”姜听澜故意在这停顿问。
两个嬷嬷没有说话，但给她上药的两个女医动作顿了顿。
“母亲在门前行了家法，我便有了这一身伤，后来或许是我晕过去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泼了一身冰水在床上。”
“再次醒来时，便是一身腥臭的羊血满床。”姜听澜说到这停了一会，像是在犹豫什么。
“小姐为何知道那是羊血？”程嬷嬷又问了一句。
“父亲母亲和弟弟每逢雪天，都会食羊肉狗肉，我每次都会去后厨偷偷闻闻味道，那个羊血是没人要的，我偷偷的去雪里偷了羊血来煮，所以我认得羊血的味道”
程嬷嬷又开口问：“小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何物。”
“是...是钱钱的肉，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肉。”姜听澜要加重她们的印象，这些都是有证可取的，但她也要亲口说。
“钱钱是什么？”程嬷嬷有点像审讯的追问。
“是弟弟养的狗狗，它有肉，我每次都去偷偷抢它的。”姜听澜一副不知道廉耻的继续说。
“小姐的衣裳呢，为何不见小姐其他的衣裳？”程嬷嬷从刚刚那破落房间就发现了，跟家徒四壁没什么区别。
“嬷嬷，我没有自己的衣裳，母亲不让的，我身上的是其他奴婢姐姐不要的给我了，但这几年没有姐姐给我，所以我没有别的衣裳了。”
姜听澜说的也是实话，以前她大概是被打怕了，哪怕心里有什么念头，也会为了取得他们欢心而压下自己的其他念头。
“小姐，您出宫那天，皇后娘娘不是赐了你衣裳？”程嬷嬷的语气越发严肃。
姜听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嬷嬷...那个..那个应该是被我母亲上家法时打坏了，娘娘会不会怪罪我，我该怎么办。”
“嬷嬷，我不知道那衣服去哪了，嬷嬷我不是故意损坏的，我醒来时，身上就是这件秋衣了。”
姜听澜的语气有些慌张，她也忘了这回事，她出宫时，从头到尾全是皇后赏赐的，但如今什么都没有，簪子什么的都没有了。
别人收到赏赐都供起来，她还给弄没了，这真要问责，她和宋明月都有罪。
“无妨，无妨，小姐，此事我会如实禀明娘娘的，娘娘不会怪罪于小姐，小姐尽可安心。”李嬷嬷的声音像有魔力，总能一下子就安了她的心。
“小姐，再坚持坚持，您没有伤口的地方都需要泡一下药浴，会有些烫，忍忍。”
李嬷嬷扶着她的手，慢慢跨进木桶，那木桶里的水只到腰，腿上只有深紫色的淤血了。
“我不怕烫，嬷嬷，我很久很久没有沐浴过了，原来热水这么暖和，嬷嬷，我明天还能泡泡吗。”姜听澜像个孩子一样，满眼的期盼。
“能，小姐伤口好了，全身都能泡，每天都能泡。”李嬷嬷推了下程嬷嬷的手臂。
姜听澜假装没看到：“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每天都泡热水吗，不对，我不能泡热水。”
姜听澜底下头，用手掌压进水里，感受着自她从宫里出来后没有再有的温度。
“母亲说了，我不能浪费家里的柴火，不能用热水，喝水，沐浴都只能冷水，以前我都不洗澡的，太冷了。”
姜听澜没有听到两个嬷嬷的回应，她只能自顾自的坐在桶里，任由女医用药水往没有伤口的地方淋。
她知道她的好日子来了，哪怕这两个嬷嬷的目的不单纯，她起码也能避免动不动的家法了。
这么想着，就这么睡着了，也许是安心了，等她醒来时，看着光鲜亮丽的房间，身上盖着软乎乎的被子，还是有床帘的床，就像一场梦。
她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环境发呆，她两世为人，都不曾住过这么好的房间，皇宫除外，在三皇子府住的也跟柴房差不多。
她想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但实际是自损一千，杀敌零，只换来了短暂的庇护。
李嬷嬷端着一盘东西进来，姜听澜眼前一亮，肯定是吃的，她已经记不清她多久没吃东西了。
饿久了，多一顿少一顿，她的胃都感觉不到了。
她忽视了自己的体力和伤势，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连爬带滚的爬到桌边。
“小姐，小姐你小心着点，小心伤口。”李嬷嬷连忙放下托盘扶姜听澜。
“嬷嬷，有吃的我就不疼了。”姜听澜看着眼前的菜，都感觉胃在翻滚了，哪怕是很清淡的菜，那也是有油香味的。
她的胃一下被勾了起来，这清汤寡水的想必是为了帮她养胃，怕她伤胃才做的，可也太好吃了，饥饿感让她控制不住形象的狂塞。
“小姐，小姐慢点吃，都是你的，别急，小心噎着。”李嬷嬷根本来不及拦着，姜听澜已经塞了一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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