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意未散，檐角冰棱垂落如刀锋。
苏晚晚裹着深青色斗篷，踩过覆霜的青砖，步履沉稳。她刚从御书房归来，怀中那封写着“慎行”的信纸尚未焐热，便已听闻尚宫局外有人急促唤她。
是小禄子。
他站在风里，脸色发白，额角一道新鲜血痕蜿蜒至鬓边，衣襟上隐约可见斑驳暗红。见她走近，他张了张口，却因天生哑疾发不出声，只能将一封信笺迅速塞进她手中，又指了指自己胸口，示意这信来得不易。
苏晚晚低头扫了一眼信封上的火漆印——三皇子府特制印记，墨修宸亲笔所封。她眉心微动，抬眸看向小禄子：“你……被发现了？”
小禄子摇头，但眼神闪烁，显然不愿多说。
她不再追问，只低声道：“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小禄子点头，转身离去时脚步踉跄，像是受了伤。苏晚晚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抚信封，心中已有计较。
这是墨修宸与端妃之间的密信无疑。
而她要做的，便是让它变成一张通往端妃败亡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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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尚宫局内烛火微摇。
苏晚晚独坐案前，信纸在灯下展开，字迹工整有力，正是墨修宸的手书：
“母妃安否？近来朝堂动荡，太后之意渐显，儿恐其有异动。若可行，望母妃于三日后午时三刻，携调兵虎符入东华门，与儿会合。”
短短几行字，却透出极重分量。
她将信纸置于桌上，取出一盏温水，滴入一滴黑色药水，片刻后，原本的“调兵虎符”四字竟逐渐模糊，最终化作“密令文书”。
她微微一笑，取出早已备好的仿制虎符模子，以银箔压印出纹路，再蘸取朱砂加盖伪造印章。动作熟练，不带一丝犹豫。
窗外风雪更甚，屋内却安静得出奇。
她知道，这封信一旦送出，便会成为引燃整个宫廷风暴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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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小禄子再度现身，面色比昨日更为苍白，眼神却坚定如铁。他接过那封替换后的信件，轻轻点头，便悄然离去。
苏晚晚立于窗前，目送他远去，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晨雾之中。
她并未告诉小禄子信已被调包，也未说明后果有多严重。
因为他若知情，或许就不会如此决然地踏上这条险途。
但她需要他。
他是她在宦官中最忠实的眼线，也是她布局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她相信，他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
与此同时，司礼监内，掌印太监王德昌正伏案批阅奏折，忽有一名小太监匆匆入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王德昌眉头一皱，随即命人将那物呈上。
是一枚虎符。
他接过手，翻看背面印记，脸色骤变。
这是先帝时期设立的禁军调令凭证，仅限皇室直系血脉之人持有。如今却被藏在端妃寝宫附近的暗格中，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眯起眼，心中警铃大作。
端妃素来低调，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举，为何会拥有此物？
除非……
她真有异心。
他缓缓放下虎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本就对端妃不满已久，此次若有实证，便可一举将其除去，同时借机削弱三皇子势力。
他当即下令：“调三百禁军，随我前往钟粹宫！”
?
钟粹宫内，端妃正卧床休养，听得宫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脸色微变。
她虽常年称病避宠，却并非真的软弱无能。相反，她深知宫中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她撑起身子，低声问身边的贴身宫女：“外面是谁？”
宫女颤声道：“回娘娘，是司礼监的人，领头的是王德昌。”
端妃瞳孔微缩。
她几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设局，欲将她置于死地。
她强自镇定，低声吩咐道：“速请三皇子过来。”
话音未落，殿门已被推开。
王德昌大步踏入，身后数十禁军手持长矛，气氛凝重如山。
他冷笑道：“端妃娘娘，臣奉旨查办谋逆之事，请您交出私藏的调兵虎符。”
端妃神色不变，淡淡道：“王公公怕是弄错了，本宫何曾私藏虎符？”
王德昌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搜。”
几名侍卫立刻开始翻找，不多时，便从侧殿一处香炉下取出一枚虎符，呈于王德昌面前。
王德昌满意地点头：“证据确凿，端妃娘娘，还请随臣走一趟。”
端妃目光一寒，却没有挣扎。
她知道，今日之祸，不过是棋局中的一颗子，只是不知，究竟是谁布下的杀招。
?
同一时间，乾清宫内。
墨修宸正与皇帝议事，忽闻钟粹宫方向传来喧哗之声，脸色微变。
他起身告辞，匆匆赶往钟粹宫。
当他赶到时，只见王德昌正押着端妃准备离开，而宫门前，已有数名大臣闻讯赶来，议论纷纷。
他快步上前，沉声道：“王公公，此事可有圣旨？”
王德昌拱手道：“殿下，臣接到密报，称端妃私藏虎符，意图谋反，故而先行查办。”
“谋反？”墨修宸冷笑，“凭一枚虎符便断言谋反，王公公未免太过草率。”
王德昌神色不变：“殿下若不信，可亲自查验。”
墨修宸接过虎符，细看之下，眉头微蹙。
他认得这枚虎符的纹路，但背面的印章却略有差异，仿佛是仿造之作。
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虎符……有问题。
他抬头看向端妃，后者目光幽深，似有千言万语，却未开口。
他沉默片刻，转向王德昌：“王公公，此事尚需彻查，端妃乃陛下嫔妃，岂能随意拘押？”
王德昌面露迟疑：“殿下……”
墨修宸语气加重：“退下。”
王德昌终是不敢违抗，只得挥手命人撤去。
待众人退下，墨修宸才低声问端妃：“是谁？”
端妃看着他，许久，才缓缓道：“你知道那根红绳的真正来历了吗？”
墨修宸一怔，随即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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