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望着墨修宸,目光沉静如水。他站在门边,衣袂未沾尘,却像是从风里走来,眉眼间压着一层暗色的焦灼。
“双生……”她缓缓重复这两个字,舌尖尝出几分腥气,“你还知道什么?”
墨修宸没有回答,只将视线落在她方才藏账本的位置,眉头微皱:“你已经看过那页烧痕了。”
苏晚晚不动声色地掩住袖中指节绷紧的痕迹:“你既然来找密信,就该知道它不是凭空出现的东西。”
墨修宸低笑一声,声音冷得像檐下结冰的水珠:“我当然知道。那是当年我母妃亲手写下的,写完之后,就被她自己封进了冷宫深处。”
“冷宫?”苏晚晚心头一震。
墨修宸点头,语气陡然压低:“那里埋着一个不该存在的名字——另一个皇子的名字。”
话音落下,屋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苏晚晚垂眸,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那枚香灰拓印的纸片。她在昨夜翻看账本时,隐约察觉到一页边缘的烧痕与冷宫某处墙砖的纹路极为相似,如今听墨修宸所言,心中已有七八分确信:那血字,绝非偶然。
“你想去冷宫。”她抬眼看他。
墨修宸不否认,只道:“你也要去。”
苏晚晚沉默片刻,终是点了头:“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我要先拿到那个拓本。”
“我已经派人去查那密信的下落。”墨修宸语气冷硬,“但冷宫的事不能再拖。”
两人达成共识,各自准备妥当,趁着夜色潜入冷宫。
冷宫荒废多年,朱漆剥落,檐角铜铃早已锈蚀无声。风穿过破败的宫墙,卷起满地枯叶,簌簌作响。苏晚晚走在前头,手中火把映出斑驳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如鬼魅。
他们绕过正殿,直奔陵寝方向。墓室入口处的石门半掩,青苔蔓延至门槛,湿滑难行。墨修宸抬手示意她小心,自己则拔出腰间短刀,谨慎探入。
墓室内光线昏暗,仅靠火把勉强照亮前方数尺。苏晚晚缓步前行,目光扫过四周,直到她停下脚步,火光映上一面残旧的墙壁。
“你看。”她低声开口。
墨修宸走近,只见墙上歪斜刻着几个血色大字:
红绳断,双生现。
字体粗粝,像是以指甲或利器生生刮出,深浅不一,血迹早已干涸,却仍透出一股阴寒之气。
“这是……”墨修宸瞳孔微缩。
苏晚晚已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小包香灰,轻轻撒在字迹之上。香灰细腻,很快附着在那些凹陷的笔画上,形成清晰轮廓。
她刚伸手轻拍几下,忽觉指尖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眼前画面一闪,前世记忆骤然浮现。
?
她看见端妃提着匕首,跪坐在一间偏殿的角落,地上躺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儿。她颤抖着手,将匕首刺入婴儿胸口,鲜血溅上她的衣襟。她咬牙忍痛,用染血的手指在婴儿胸口写下同样的字迹——红绳断,双生现。
然后她抱起婴儿,踉跄走出偏殿,一路往冷宫而去……
?
苏晚晚猛地回神,额头冷汗涔涔,手指还停在香灰拓本上。
“你怎么了?”墨修宸察觉她异样。
“没事。”她摇头,将拓本小心收起,“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墨修宸却未动,眼神盯着她方才触碰过的墙面,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墓室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警觉,迅速熄灭火把,躲入阴影之中。
门外人影晃动,火光微闪,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搜,一定要找到那张拓本。”
是司礼监的人。
苏晚晚心头一沉,看来他们在审讯小禄子失败后,并未放弃追查。这些人能追踪至此,说明她和墨修宸的行动已经暴露。
“不能让他们带走拓本。”她低声对墨修宸道。
墨修宸点头,随即抽出短刀,贴着墙根向前移动。苏晚晚则悄然绕向另一侧,寻找机会出手。
突然,一人举着火把走进墓室,火光照亮了墙上的血字。
“这上面写了什么?”那人疑惑地凑近。
墨修宸猛然出手,一刀划过那人手腕,火把落地,火星四溅。其余人立刻察觉,纷纷拔刀冲入。
混战中,墨修宸动作凌厉,招招致命。而苏晚晚则趁乱摸出袖中一瓶毒酒,那是她为防万一随身携带的,原本打算用来对付淑妃身边的死士。
她瞅准时机,将拓本浸入毒酒之中,随后甩向墨修宸方向。果然,对方伸手欲夺拓本,指尖刚触碰到酒液,顿时发出一声闷哼,手掌皮肤瞬间泛起溃烂迹象。
“你!”墨修宸怒目而视。
“别碰它。”苏晚晚冷静道,“这不是普通的酒。”
墨修宸咬牙,只得退后几步,避开毒酒范围。与此同时,门外又涌入几名禁军,正是昨日协助她焚毁档案库的将领。
“动手。”苏晚晚低声下令。
禁军训练有素,迅速包围入侵者,一场混战过后,司礼监的人被尽数擒获。
待一切平息,苏晚晚才缓缓起身,看向墨修宸。
“你的手……”她注意到他掌心的溃烂仍在扩散。
“无妨。”墨修宸淡淡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谁带走了那份密信。”
苏晚晚沉默片刻,道:“不管是谁,他们比我们更早一步进入冷宫。这个人,要么早就知道这段往事,要么……就在我们身边。”
墨修宸目光一沉。
“回去吧。”她转身朝墓室外走去,“冷宫的秘密,不止这一处。”
夜色更深,冷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气息。
而墓室墙上的血字,依旧静静伫立,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揭开真相的人。
苏晚晚临走前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红绳断,双生现。
她低声念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次,你们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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