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余看清来人,神色惊慌,嘴巴张得老大,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岑挽清?
不是说她从悬崖上跳下去,不是说她死了吗?不是说尸骨无存吗?
“姐姐。”
岑祈安哭着小跑过去,一头扎进岑挽清的怀里。
“姐姐,你回来了,祈安不是一个人了。”
“姐姐,祈安好害怕。”
岑挽清轻轻拍了拍岑祈安的后背,温柔安抚。
“乖,不怕,姐姐在。”
“你先回院子,姐姐等会去找你。”
岑祈安拉着岑挽清的手,不安的摇头。
“不要,祈安不要。”
“乖,姐姐不会消失的,祈安要听姐姐的话。”
闻言,岑祈安这才放心离开。
岑挽清上前,弯腰将岑伯扶起来。
“叔叔,倒是侄女的不是,还要劳累叔叔替我管教仆人。”
岑余脸色难看,岑挽清这是在骂他多管闲事,心中恨不能撕碎岑挽清,可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祈安识字不多,不如叔叔将契约给挽清,挽清替祈安签了?”
岑挽清伸出白嫩的小手,目光落在岑余手中的纸上。
“大侄女,你误会了,叔叔只是怕刁奴欺主,所以才演了这一出,只要你平安回来,叔叔比任何人都高兴。”
“父母兄长在天上看着,所以挽清才留了一条小命,叔叔可要留下用饭?”
岑余神色僵住,不敬长辈,居然敢下逐客令。
“不了,不了,府中还有事。”
岑余带着家丁转身离开,背后传来岑挽清凉飕飕的声音。
“叔叔,午夜梦回父亲可曾入你的梦?”
岑余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朝前摔去。
“大小姐。”
“岑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无需多说。”
岑挽清感激的看着岑伯,上辈子岑伯一心一意都为了他们姐弟,还曾委婉提过岑余不安好心,只是那时候她只以为岑伯多虑了,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是自己愚蠢。
岑伯满眼通红,声音沙哑哽咽。
“大小姐明白就好。”
岑挽清刚踏进抱扶斋的院门,金珠和银珠就扑了上来。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岑挽清看着哭红眼的两人,上一辈子金珠被岑余父子设计给一个富商当小妾,进府不过一月,就被横着抬了出来,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银珠最后为了护着她,被岑祈佑一刀捅死,临死前嘴里还念着她的名字。
这一辈子,她一定要护着他们,一定要让岑余一家血债血偿。
“我们都不许哭。”
金珠银珠闻言,用力一吸,金珠不小心憋了个鼻涕泡,原本压抑悲伤的气氛瞬间被破坏。
“大小姐,金珠憋不住,它自己出来的。”
主仆三人相视一笑。
这一晚,岑挽清辅一入睡,梦里便是上一辈子的惨状。
一会是父母兄长惨死的场景,一会是祈安被岑祈佑那个畜生掐死的画面,一会又是金珠被折磨,还有银珠死前未能闭上的双眸。
还有她被丢下悬崖时,岑余父子那副丑恶的嘴脸。
“岑挽清,你父母兄长遇到的土匪都是我花钱雇来的,我给了他们五千两,买他们三人的命,我本来想再用五千两买你的命,可谁知道你命比他们三个硬,那么高的山崖跳下去都死不了。”
“不过你放心,这次你们一家人一定能在地府团聚。”
“不要。”
岑挽清直接坐起身,汗浸湿了她的里衣,看到屋中的摆设,岑挽清提起的那颗心才稍稍放下。
她回来了。
“大小姐,不好了。”
金珠着急忙慌跑进来,神色惊慌。
“怎么了?”
“留胭阁出事了,李公子的宠妾说用我们家的胭脂毁了脸,李公子带着家丁将胭脂铺砸了,还吵嚷着说要见大小姐,不然就将此事闹到官府去。”
岑挽清脸色一沉,留胭阁?
李公子,户部尚书的庶长子李燊,平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流连青楼,养了一屋子的小妾,京中有名的纨绔。
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偏生李燊的姨娘得宠,他们母子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一心想攀高门贵女。
岑挽清眼眸黑沉,恨意翻涌。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勾结到一块了。
上一辈子正是因为李燊闹事,逼着她带着嫁妆进府做妾,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且母亲在世前几次三番说过不许她为妾,她如何能同意?
焦头烂额之际,岑祈佑主动站出来说要替她去求情,后来岑祈佑被打成猪头抬回来,这才解决了这件事情。
那时她满心感动,岑余提出要替她管铺子,她没有多想便应下了。
可后来她才发现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岑祈佑那身伤是他花钱求来的。
昨天岑余在她这里吃了瘪,所以才导致胭脂铺的事情提前了?
“梳妆,出府。”
半个时辰后,一袭鹅黄色海棠花襦裙的岑挽清带着婢女踏入了留胭阁,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你们的胭脂有毒,我家蓉蓉就是因为用了你们家的胭脂才成这样,快让你们东家过来。”
名唤蓉蓉的女子扯掉脸上的帕子,趴在李燊的肩膀上痛哭。
“爷,妾身不活了,妾身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爷,妾身以后都不能伺候你了。”
掌柜脸色铁青,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可还是要赔着笑脸。
世道就是这般,民不与官斗,更不用说商人。
“李公子,留胭阁的胭脂从未出过差错。”
李燊将手里的胭脂扔到掌柜的脸上,丝毫不客气。
“你是说小爷冤枉你们了?本公子要见你们东家。”
“李公子找我。”
岑挽清坦然走到李燊的面前。
李燊立即放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蓉蓉,看着肌肤胜雪的岑挽清,眼底闪过精光,从前只见着岑挽清带着帷帽的样子,没曾想帷帽下竟有这般容颜。
不亏,思及此,李燊的扇子凑近岑挽清。
岑挽清熟稔的往后一躲。
“你们的胭脂掺了毒,小爷只要拿着这几盒胭脂告到官府,不但胭脂铺要关门大吉,连你也要进大狱。”
李燊一副高傲的神情,期待岑挽清痛哭流涕跪下来求他。
“李公子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告到官府,那便是有所求,李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算你识趣,小爷瞧你姿色不错,只要你做了小爷的妾室,小爷便不再追究此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