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漏进宿舍时，陈默正把枕头拍得蓬松。
系统光屏在他眼前浮动，淡蓝色的字迹随着他翻身的动作微微摇晃：「今日任务：全天候摆烂直播。观众每模仿成功一次，奖励 1000元。当前模仿人数：23781。」
他伸手揉了揉后颈，前世这个时候他正攥着冷掉的咖啡挤地铁，现在倒好——直播镜头正对着他特意搬来的折叠床，床头堆着三只毛绒熊，床尾搭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
手机在枕头边震动，安妮的消息弹出来：「墨神，设备都调好了，您十点准时开播就行。」
陈默抓了抓翘起的头发，摸到床头柜上凉透的豆浆。
这是他让宿管阿姨帮忙买的，系统说「在常去的早餐铺消费也算摆烂行为」——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搞懂，买豆浆和摆烂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
十点整，直播准时开启。
弹幕像潮水般涌进来时，陈默刚蜷成虾子状躺回床上。
他盯着屏幕里自己微眯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带他的项目经理总骂他「上班像没睡醒」，现在倒好，没睡醒成了直播卖点。
「墨神今天要睡多久？」
「我昨天跟着睡了八个小时，今早被室友夸皮肤变好了！」
「躺赢打卡第12天，我妈说我终于不像个行尸走肉了。」
陈默伸手拽过搭在床沿的薄被，盖住膝盖：「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我反正困了。」话音刚落，他就闭上了眼睛——这不是演的，昨晚系统奖励到账1500万时，他数零数得有点头晕。
镜头外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微博推送。
陈默半睁着眼划开，「楚瑶联合十余家MCN发布《反对无效躺平倡议书》」的标题刺得他眼皮一跳。
他点进去，配图里楚瑶穿着米色套装，笑得温柔：「我们呼吁年轻人拒绝消极，用奋斗创造价值。」
弹幕突然炸了。
「楚瑶是谁啊？没听说过。」
「奋斗？我奋斗三年，工资涨了两千，房价涨了两万。」
「倡议书写得好，建议先让老板每天只睡六小时。」
陈默勾了勾嘴角，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他知道楚瑶是谁——前世他猝死前一周，在茶水间听见她和总监说「那种加班都撑不住的员工，本来就该被淘汰」。
现在这姑娘大概没想到，当初被她踩在脚下的「废柴」，能靠「撑不住」撑出个千万直播间。
下午两点，陈默抱着Switch窝在床角打《动物森友会》。
弹幕里有人刷「黄哥开播了！」，他随手切了个分屏——黄子昂的直播间里，男人眼下挂着青黑，面前堆着五罐红牛，背景板上写着「72小时不睡觉挑战」。
「家人们，今天我就证明，努力永远比摆烂有用！」黄子昂扯着嗓子喊，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陈默盯着他发颤的手指，突然听见系统「叮」的一声：「检测到非自然摆烂状态（强制清醒），触发反作弊机制。」
下一秒，黄子昂的直播间人数开始暴跌。
原本十万的在线量，眨眼间掉到两万，弹幕稀稀拉拉飘着「黄哥喝口水吧」「你眼睛红得像兔子」。
陈默叼着吸管喝冰可乐，看黄子昂抓着手机瞪大眼睛，嘴唇动了动，最终哑着嗓子说：「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直播画面黑掉时，陈默的系统光屏又亮了：「当前躺赢计划参与人数：30万。是否启动虚拟度假村体验券发放？」他对着空气比了个「OK」，手机立刻收到提示：「已向30万活跃用户发放500元电子券，可用于未来躺平主题度假村消费。」
弹幕瞬间被「墨神大气」「度假村什么时候开？我要住最软的床」刷屏。
陈默把Switch往旁边一扔，摊成「大」字：「急什么，等我睡够了再说。」
傍晚六点，陈默正捧着外卖盒啃糖醋排骨，宿舍门被敲响。
安妮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傍晚的风：「陈哥，我辞职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这是离职证明，我想...加入你的团队。」
陈默嚼着排骨抬头，安妮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是某头部MCN的标志——前世他刷短视频时总刷到他们家的励志博主，像「凌晨四点的办公室」「月入十万的秘诀」之类的，现在这姑娘却站在他的破宿舍里，眼睛亮得像星星。
「工资不高，活也不多。」他吸了吸糖醋汁，「图什么？」
安妮没接话，反而打开笔记本，调出今天的直播数据：「观看峰值1200万，打赏收入87万，周边预售破百万。更重要的是——」她翻到评论区截图，「有17万用户说，他们因为你的直播减少了焦虑，6万用户开始规律作息。」她合上笔记本，「你在改变一些东西，我想参与。」
陈默把空外卖盒扔进垃圾桶，指了指床边的折叠椅：「坐吧，明天开始跟我去看度假村选址。」安妮眼睛一亮，刚要说话，他又补了句：「但上午十点前别叫我，我起不来。」
深夜十一点，楚瑶的公寓落地窗外，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色块。
她盯着手机里陈默的直播录像——他缩在被窝里打哈欠，弹幕刷着「墨神晚安」「我也要睡了」。
茶几上的咖啡早就凉透，她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印。
三天前她还在庆功宴上举香槟，说「下一个顶流是我」；现在陈默的直播间里，随便一条「今天躺赢成功」的评论，点赞都比她精心策划的vlog高十倍。
「你到底是谁...」她对着屏幕轻声说，尾音被空调风声揉碎，「凭什么改变这一切？」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经纪人的消息：「楚姐，抵制倡议的话题被反讽段子屠版了，现在#建议老板先奋斗#上热搜第一。」
楚瑶捏着手机的手突然松开，手机「啪」地砸在大理石茶几上。
她望着屏幕里陈默均匀的呼吸，突然想起下午刷到的一条评论：「以前总觉得摆烂是偷懒，现在才明白——能理直气壮说自己需要休息，本身就是种力量。」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她眼角未干的泪。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陈默正把脸埋进枕头里，系统光屏的微光映着他翘起的发梢：「明日任务：带新助理考察度假村选址。摆烂地点：温泉酒店。」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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