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楚瑶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按下发送键。
消息气泡在对话框里炸开：黄老师，我们合作吧，一起搞垮他。
她蜷缩在沙发里，膝盖抵着下巴。
茶几上的冷咖啡表面结了层薄膜，倒映着她发红的眼尾。
三天前庆功宴上的香槟杯还搁在飘窗，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三个月的职场奋斗vlog会被陈默的被窝直播碾压得连渣都不剩。
手机震动来得比预期慢。
楚瑶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上黄子昂的头像亮着，输入框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灭，灭了又闪，足足五分钟后才跳出一行字：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他的模式值得研究。
啪！手机砸在沙发扶手上，楚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小时前刷到的黄子昂新视频——那个向来只分析直播算法的技术流主播，正举着数据看板说：陈默的用户次日留存率68%，是行业均值的三倍。
这不是偶然，是精准踩中了当代人情绪缺口的新型运营模型。
情绪缺口？楚瑶冷笑出声，抓起茶几上的平板点开陈默的直播间。
屏幕里，二十平米的宿舍被改造成懒人直播房：靠墙支着张米白色懒人沙发床，床尾挂着块手写板，歪歪扭扭写着今日摆烂KPI：睡够9小时/拒绝5个电话/喝3杯奶茶。
陈默裹着印满奶牛图案的被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呼吸声通过麦克风均匀地传出来。
弹幕像潮水般涌过：墨神今天的呼噜声比昨天轻！我跟着调了闹钟，现在每天八点自然醒！刚退了加班群，老板问我就说要学墨神高效摆烂～
楚瑶突然想起下午经纪人的尖叫：你知道陈默直播间周边卖了多少吗？
印着摆烂有理的马克杯，五千个库存半小时抢空！她猛地起身，落地窗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团扭曲的黑雾。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A大男生宿舍里，陈默正被系统提示音挠醒。
他迷迷糊糊摸过床头的平板，淡蓝色的系统光屏浮在眼前：检测到全国范围内52.7万用户同步进行高效摆烂（日均睡眠≥8小时/主动拒绝无效社交≥2次），群体摆烂指数达标。
是否发放躺赢红包？
发吧。他打了个哈欠，把平板往枕头底下一塞。
刚要翻身，就听见安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陈哥！
系统提示说红包已经到账了，观众都在刷墨神大气！
安妮抱着笔记本冲进来，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
她今天穿了件印着躺赢有理的白T——是陈默昨天随手画的周边图案，没想到助理直接印了穿身上。
陈默眯眼瞅了瞅她电脑屏幕，弹幕里10元电子券的关键词刷得比刚才更凶，连他向来嫌弃的老铁666都变成了墨神的红包比奶茶还甜。
你猜怎么着？安妮把电脑转向他，有个用户用红包买了杯奶茶，拍视频说墨神请我喝的，今天摆烂更有底气了。
现在#墨神请全国喝奶茶#上同城热搜了。
陈默盯着屏幕里那杯飘着奶盖的奶茶，突然想起前世加班到凌晨三点，只能蹲在公司楼下买五块钱的豆浆。
他伸手抓了抓翘起的发梢，嘴角慢慢勾起来：行，这红包发得值。
系统光屏适时弹出新提示：躺赢联盟功能已激活。
当前83.2万用户加入计划，今日奖励池2173万元。陈默扫了眼绑定的银行卡余额，数字末尾的零多到他数了三遍才确认——这玩意儿确实比前世写代码来钱快。
陈哥！
黄子昂的新视频火了！安妮突然指着电脑喊。
陈默探头看，屏幕里那个总穿格子衬衫的技术流主播正举着柱状图：你们看这个留存曲线，陈默的直播内容看似无序，实则暗合低刺激高陪伴的心理学原理。
用户不是来看他睡觉的，是来找个理由允许自己休息。
弹幕瞬间炸了：黄老师认证！
墨神是行为经济学天才吧？我就说跟着墨神摆烂后，上班效率都高了！建议老板们看看，这才是新型员工激励！
陈默摸着下巴笑了。
他想起前世在办公室听到的抱怨：996把人当电池，用完就扔。现在倒好，他躺床上就能给人充能。
系统光屏又闪了闪，弹出安妮的待办事项：躺赢打卡挑战策划案已提交，预计今日参与人数20万。
安妮。他喊住正敲键盘的助理。
哎？
明天的打卡任务...陈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在直播间停留一小时改成半小时吧。他裹紧被子，声音闷在枕头里，咱们摆烂也要讲究效率。
安妮望着他缩进被子的后脑勺，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私信——有个宝妈说，跟着陈默的直播调整作息后，孩子终于能按时吃早饭了；有个程序员说，拒绝了三次加班后，主管反而给他涨了绩效。
她低头看策划案，把一小时改成半小时时，鼠标光标抖了抖。
同一时间，楚瑶的公寓里，平板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她扑过去看，是星耀传媒的后台数据——陈默的直播间热度值突破两千万，比她所有账号的总和还高两倍。
你到底...她盯着屏幕里陈默均匀起伏的胸膛，指甲在平板边缘抠出个小坑，用了什么手段？
窗外的霓虹灯还在闪烁，楚瑶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老长。
她摸出手机，翻到收藏夹里的黑公关合作名单，手指在伪造摆烂诈骗证据的条目上悬了又悬，最终按下复制键，发给了经纪人。
夜色渐深，陈默的呼吸声通过直播间的麦克风轻轻传开。
全国不知道多少个角落，有人关了熬夜的电脑，有人放下了没写完的方案，有人给孩子盖好被子后，轻轻说了句：晚安，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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