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许小姐所说的应该是大将军府上的沐大小姐。”舒如墨回答了宋月华的好奇。
“沐大小姐?我好像认识她,就在上次的宫宴。对不对?芙荞。”宋月华说完后这就话后还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芙荞。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芙荞听了她说这句话后却是身形微微一颤。
“是的,小姐。”芙荞答道。
芙荞此刻心中却在祈祷着,希望沐大小姐的名字别再刺激到小姐了。
“不过,好奇怪。我明明是认识她,还和她打招呼来着。可现在却感觉没什么记忆。”宋月华突然皱眉,还用手轻轻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最近记忆又乱了。宋月华在心里叹道。
她的这番举动,让芙荞大惊失色。芙荞立马拦住她的手,劝导:“小姐,仔细待会头疼。”心里却是恐慌不已,似乎害怕另一个性格古怪的宋月华会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
不过芙荞又转念想了一下。貌似县主一般只在晚上偶尔出现,白天一般都是小姐。想到这,芙荞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了下来。
“小姐,今日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芙荞不想惹是非,于是规劝着宋月华。
“哪有?天气明明好的很。”宋月华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方的太阳。
如今时节已经入夏,哪里还用担心风大。
“月华,听芙荞的。你心疾并未痊愈,还是小心为好。”舒如墨也同意芙荞的观点。
舒如墨与宋月华是自幼相识,景阳郡府和丞相府也只隔了一条街。
宋月华自小便患有心疾,宫里的太医对她的病情都束手无策,虽说一直都在调养,可至今还没有痊愈。
宋月华初遇舒如墨便是她心疾发作的一次。偏偏那次宋月华是一个人,芙荞不在身边,也没有其他丫鬟陪同。若不是舒如墨正巧遇上,宋月华很有可能会因心疾发作而当场毙命。
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月华一直对舒如墨心怀感激之情。
宋月华小舒如墨一岁,因此只要见着舒如墨,便是“如墨哥哥”的唤,而舒如墨也一直把宋月华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久而久之,两人也就走得近些。
但舒夫人却不太想舒如墨和景阳郡府的人有什么关联,只不过听说了宋月华的情况后,也就没有过多干预。
“那好吧,我听如墨哥哥的。”宋月华有些失落。今天好不容易出来。
“行了,下次我去景阳郡府看你。”舒如墨伸手摸了摸宋月华脑袋。
“嗯。那说好了,如墨哥哥你可不能食言。”宋月华当即眉间舒畅,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欢喜。
“我舒如墨说话,什么时候食言过。”舒如墨笑道。
“也是,那我回府了。如墨哥哥。”说完这句话后,宋月华又看了舒如墨一样,然后才又些依依不舍地转身往景阳郡府走去。
“想不到,舒公子果然这么招姑娘喜欢。就连‘月华县主’也都对你都念念不忘。”宋月华走后,许岚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许岚芝就后悔了。招姑娘们喜欢的是舒如墨,关她什么事。
“月华也挺可怜的。”舒如墨并没有介意许岚芝刚刚的那句玩笑话。而是看着宋月华离开的方向对许岚芝说了这样一句。
许岚芝听后,有些不明所以。可舒如墨并没有想再往这个话题谈论的打算。因此,许岚芝也就没有多问。
……
安都城作为南垣国的中心都城,自是不一般的繁华。而今天是顾清影难得出府的一次。
顾华年出嫁后,现在永安侯府只有他和顾清远两位主子。顾家下人不多,除了顾清远手下的护卫,下人就只有后厨和管家以及几位打杂的奴仆。
顾清远每日除了上早朝外,下午都需要前往校练场练兵。
虽然现在南垣国与西钺国的战事缓了下来。可顾清影却是知道的,南垣国与西钺国在未来是有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具体时间可能就在三年后左右。
而那场战争,才是导致一切悲剧的开始。
顾清影自知光凭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化解这场战争的。所以,留给他调查幕后之人的时间也就只有这接下来不足三年的时间。
安都城繁华万千,顾清影却无暇观赏这繁荣的景象,只是凭着感觉随处走动。
两世记忆杂融,顾清影对安都城竟然会有种陌生的感觉。
也是,这繁荣的表面之下,谁又能看到其背后的暗流涌动。
走在街上,时不时能听到小贩叫卖,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茶楼里传来客人的欢声笑语。
“糖葫芦——,卖糖葫芦啰——”
一个扛着一捆糖葫芦的小贩从顾清影声旁经过。随着小贩的吆喝,几个孩童立马围了上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见生意来了,于是也停下来。
顾清影没有继续行走,而是站在一旁停足观看。
记忆里,似乎她就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零嘴。若是没有记错,今天应该是她及笄的日子。顾清影看着笑得乐呵呵、忙得不可开交的小贩手中的那些糖葫芦心想到。
几个孩童买了糖葫芦后,立马有有新顾客前来。不到一刻钟,小贩的那几十串糖葫芦就被卖完了。
“今天生意不错,八十串糖葫芦这么快就卖完了。明天再多做点。”小贩一边在手里数着卖糖葫芦所赚的银钱一边喜滋滋的说道。
待钱数好后,小贩便收拾好东西回家。而顾清影却还停留在原地,一言不发。
街上的行人偶尔投来怪异的目光,但顾清影全然当作看不见。好在行人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人去打扰这位站在大街上正在“思考人生”的翩翩少年。
突然,人群出现一阵“暴乱”。吵闹的人群将顾清影从自己思考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求求你们,这是给我娘抓药的钱,你们不能拿走。”只见视野之下,一个大概十岁的小少年被推搡至地。手中紧紧抓着一个绣着已经看不出图案的钱袋。
那小少年个子不矮,只是看起来十分的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般。身上的衣服更是打着补丁、洗的发白到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好在还算整洁。只是那张脸上沾着不知从哪蹭来的锅灰。脏兮兮的小脸上,唯有那双眼睛还算明亮。
小少年紧紧抓着钱袋,一脸提防地看着面前那几个将他推倒在地的人。
“不能拿走?那你倒是把你爹欠我们的那五百两银子还给我们啊?”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长相面带几分凶气的男子。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只见躺在地上的小少年仍是将手里的钱袋紧抓于胸前,听了男子的话后,用着有气无力的声音嗫嚅道:“我爹欠你们的钱,等我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你们的。但现在这钱不行,这是我娘救命的钱。”
小少年眼里是有着恐惧的,只是比起面前几人带给他的恐惧,他更怕手中的钱袋被抢走。这是他们家能拿出的最后几两银子。
为了凑齐给娘亲抓药的钱,他已经将家里值钱的所以东西都典当了,可还是不够。
“哼。等你以后有钱?那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反正你那病秧子娘也没多久可活了,买药也是浪费。倒不如先把欠我们的钱还上一部分。”男子的气势不减半分,甚至说话的语气也开始不客气。
“就是,先把你爹欠我们的钱还了。”另一个瘦一点的男子附和道。
顾清影看到小少年的眼中充满疲惫的血丝,在听到男子的话眼中闪过想要搏命的冲动,只是那种冲动的眼神只有一瞬。或许知道自己人微力轻,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看到这,顾清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出言阻止即将暴力动手的几个人:“他都说了这是给他娘抓药的钱。再说了,是他爹欠你们钱。你们不去找他爹,何必在这逼一个半大的少年?”
听到有人要为小少年出头,那几个人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看向顾清影。
“你谁啊你?这有你什么事?”为首男子身边的一个小弟对顾清影威慑道。
只是,这些人的威慑在顾清影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哪怕此刻这些人中随便一个人看起来都能把他打趴下。
顾清影对上那几个人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为首的人见顾清影这般,倒是有来了几分兴致。是还有人不认识他们几个吗?管闲事竟然敢管到他们头上。
“小子,劝你别多管闲事。”为首的男子用粗犷的声音“好心”劝道。
见此,一个好心的行人拉住顾清影。
“公子,劝你别插手。这几个人,他们是京城里有名的恶……,咳咳。”只是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后便被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公子,别管了。他们上头有人护着。”有人凑近身来压低声音说道。
但顾清影还是没动。惹得其中一个小弟直接朝他一拳挥来,嘴里还带着“打抱不平”语气词念叨:“让你多管闲事。非要挨揍是吗?”
看他们有人要动手,围观的人群瞬间散开,唯恐被波及到自身。
只是顾清影微微一侧身,便完美的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拳头。看到这,为首的男子似乎有些不信邪般,朝顾清影走来。
身后的小弟们也都围了上来。
“小子,你惹到我了。看今天不让你脱层皮来。”
话一落音,那群小弟便一窝蜂的挥舞拳头上来。前前后后一共四人,包括为首的一共五人。顾清影在避开拳头的同时,也顺手反击了回去。
为首的男子见四个小弟竟然连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都打不过,于是抄起旁边商户用来支撑摊位的一根木棍,想从顾清影后面偷袭。
只是他的这番动作顾清影早有察觉。一个转身便先发制人见男子反手控制在地。男子手里的木棍也掉落在地,滚到了小少年脚边。
身旁还躺着那四个小弟。一时半会儿的,竟然还无法起身。
“啊!痛。小子,你闯大祸了。知道我是谁吗?我舅舅可是在李太守手底下当差。你最好快点把我放了,不然回头有你好果子吃。”
被顾清影反手制止在地的男子哀嚎了一声后,用言语威胁道。
“是吗?有你这样的侄子,估计你舅舅的差事也做到头了。”顾清影将男子往前一推,松开了手。
于是男子便以狗啃泥的姿势往前扑倒,还是那几个小弟合力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小子,你够狂。你等着。”男子放出这句威胁的话时,身体却是渐渐往后退。等到推到离顾清影几步之外后转身骂骂咧咧的落荒而逃。
顾清影没有继续搭理那几人。而是走到已经从地上起来的小少年面前。
“多谢公子。”许是从穿着上,以及顾清影刚刚放倒那几个恶霸的身手。小少年知道眼前的人身份肯定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
顺滑的衣裳没有一丝勾丝,这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穿得起的绫罗绸缎。
“不必谢。可有伤着?”顾清影问道。
刚刚小少年倒地,顾清影没有看得真切。可等到顾清影看向那小少年正脸时,却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梧常殿。偷偷给他送东西的那个小宫侍。
尽管眼前的这张脸还很稚嫩,可那个小宫侍的模样,顾清影却已经从这张脸上看出了七分相似。
“我没事,谢谢公子。”眼前的小少年再次向他道谢。
顾清影也没再追问,而是说道:“不是要给你娘抓药吗?我陪你去。”
不知是出于前世的感激还是怕那几个人会再来找他麻烦,顾清影提议陪这个小少年一同去往药铺。
小少年瞬间领会到顾清影是要保护他,也不再犹豫。快速地往药店跑去。顾清影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倒也没有落后太远。
顾清影一路护送小少年回家,只是等到孩童回家时。小少年的母亲已经病得又喘又咳,甚至咳出血来。顾清影主动替小少年煎药,让小少年陪他母亲说话。
“平儿,刚刚是……咳咳……”妇人躺在床上,看着在厨房的方向问那个小少年。只是奈何病得太重,没说几句便是咳出一阵血水来。
小少年名字叫常平。是这个妇人唯一的孩子。
而从刚刚来的路上,顾清影已经知道常平如今的情况。
“娘亲,那是恩人。刚刚就是他帮我打跑了那群坏人。”常平忍住眼泪,尽量不在他母亲眼前表现委屈。
听到常平说到那群坏人,妇人也多多少少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唉,都怪我。要不是我这副病殃殃的身子,你爹……你爹也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更不会无故背上那莫须有的巨债。我……咳咳……”
妇人越说越激动,咳嗽出来的血水也越来越多。
常平一阵慌乱只是一个劲的抓这他母亲的手。用带着哭腔、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娘亲,你别激动。你会没事的。”
这是常平的家事,顾清影能够做的也就是在一旁替常平给他母亲煎好药。他不懂医理,治病救人这方面他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常夫人的病症明显已经是病入膏肓,即使是再好的药估计也只是给常夫人再延续几天时间而已。
“平儿,你要记住……咳咳……”常夫人气若游丝。抓着病床旁的常平的手费力的说着一些话。
有些话,若是今日再不说,怕是日后也就没有机会了。常夫人再心里想着。
“娘,你说,我听着。”常平即使再怎么隐忍自己的情绪,但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抽涕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平儿,娘自知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咳咳……,娘现在不过是勉强地吊着一口气……还……还还这样拖累着你。可是……可是……如果我真的去了,那你……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不会的……呜呜……,娘亲你不会有事的……呜呜……“毕竟也才十岁,常平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即使是哭,也还得压抑着,似乎是怕那种担心会成真。
常夫人如今的状态,让常平一阵担忧。这种担心不同于往日,仿佛一转眼常夫人就会与他天人两隔。
这个时候,药已经煎好了。顾清影把药盛放在厨房里唯一一个稍微完整的瓷碗里。
待将热腾腾的药给端进常夫人院子大厅的桌上时,常夫人的声音从布帘后传来。
“恩人请留步。”常夫人难得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清影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常平也回过头来。知道顾清影已经煎好了药,于是掀开布帘,从桌子上把药端了进去。
“娘,药已经好了,你趁热喝。喝了药,你就会好的。”常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放到常夫人嘴边。
常夫人头偏了一下,对常平摇了摇头,说:“没用的,已经没用了。咳咳……”
常平立马放下手里的药,轻轻拍了拍常夫人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常夫人状态才显得好一点。
“恩人。”常夫人又对着门帘外的顾清影唤道。
“常夫人不必客气,我姓顾。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无妨。”顾清影说道。
听到顾清影的话后,常夫人挣扎着要起身,常平只好把常夫人扶起来,把一旁的靠枕给垫上,以便常夫人能够更好的舒服点,同时也能感受好些。
“顾公子,我自知自己现在时日无多。只是……只是……”常夫人抽泣道。
接着又是一阵咳嗽,过了片刻,常夫人才稍微好一点。但那也只是看起来好了一点。
顾清影没有作声。常夫人又狠狠地咳嗽了几下继续说道:
“只是可怜了平儿,他才仅仅十岁。顾公子,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常夫人病弱的声音里充满着恳求的语气。
“常夫人是想让我代为安置常平吗?”顾清影出声道。语气稍作柔和的问道。
常夫人在里面点了点头,想说话,只是还没出口的话语就被淹没在那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
顾清影没有不耐烦之态,而是继续问道:
“不知常夫人可有其他亲人?若有,我定当将常平给安全送到。请常夫人放心。”顾清影承诺着。
可听到这话,常夫人的神情非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是引起一阵焦急。
常夫人探起头来,对着顾清影所在的方向,一个劲的摇头说:“不……不是的。要真这样,那我才死不瞑目。”
常夫人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顾清影一怔。
还没等顾清影询问原因,常夫人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明原因。
“当日,就是他们,……是他们暗中设计,让平儿他爹欠下巨债,最后……最后……他……他们还落井下石。他们的心是石头做的,我已经……已经……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常夫人摇摇头。
那因常年卧病在床的身体尤为孱弱,常夫人此刻那如缺水的枯枝一般的手紧紧地抓着床沿。迷离的眼神似是在回忆着这一切悲剧的开始。
悔恨、无奈以及担忧的百感交集的神情在常夫人眼中随意切换。
常夫人言语断断续续,继续说道:
“公子,我不求您别的,也不求公子能让平儿大富大贵,我……我只求……求公子能够让平儿跟着您,让他活下去……”
常夫人十分无奈的低声恳求。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相信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公子。她只知道,以她那位大嫂的性子,定会将平儿卖入奴籍。只为了那丰厚的赏银。
听到常夫人的话后,顾清影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
能够让一个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极品亲戚?
常平跟他说过,常平父亲以前是个秀才书生。虽然家境贫寒,但常父也是有着读书人的傲骨。
如今常夫人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他,只为了让他能带走常平。
顾清影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但常夫人时断时续的咳嗽声传来,顾清影只能把心里的疑惑放下。虽然那些猜测或多或少也证实了他的疑惑。
“依常夫人所托,晚辈定当义不容辞。只是常夫人还是先把药喝了,这样才不会令常平担心。“顾清影劝道。
得到顾清影的肯定回答后,常夫人先前激动的情绪开始稳定了下来。
常平在一旁没有插嘴打断常夫人喝顾清影的谈话。他大伯和大娘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他们是如何欺负他们一家,常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对于常夫人的嘱托,常平只是在一旁听着。时刻关注着常夫人的状态。
”娘,喝药。“常平用手里的勺子舀起一勺药递到常夫人嘴边,这一次常夫人喝了。只是在准备喝第二勺的时候,常夫人突然咳出一大摊血来。
鲜血如注,喷进了装药的碗里,将原本浓黑的药给染成了深红色。
”噼啪“一声,常平手里装着药的瓷碗被打翻。瓷碗落到地上,碎成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瓷片。
紧接着,响起了常平的哭腔,唤着:“娘。”
常夫人伸手摸了摸常平的脸,像是意识到此刻自己大限已至,十分不舍的说道:
“平儿……,以后……你就好好跟着顾公子……你要报恩,不要去记仇。好好活下去,这样……娘也算是对得起你爹了……九泉之下,我与你爹……也算……也算是走的……安……安……详。”
常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原本抚上常平的手慢慢地落到下来,“摔”在床单上,眼眸也渐渐阖上,直到呼吸停止。
“娘——”常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房屋。惊走了落在前院那颗半死不活的梧桐树上的鸦雀。
这个时候,在天空之中,明月已经挂上了枝头。那清晖的光芒洒下大地,逐渐降下了夜的帷幕。
…………
这个时节的夜幕在每天都是像约定好般的如期降临。而今晚的月色格外圆润,光辉极大。
明月高照,与之相伴的却只是那不同寻常的宁静。
只是纵使是夜的宁静,也打破不了隐藏在安都城背后的暗流。
“主人。”
黑衣人躲过暗卫的搜索,在层层把守下,竟能不着痕迹地出现在这装修极致华丽的院子。
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来,也知道对方的本领。被黑衣人唤做主人的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回头看向黑衣人。
“你来了。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得怎么样?”
问这话的人此刻坐在茶桌旁,手中捏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琉璃茶盏,盏中盛着香茗。
在黑衣人的视线里,此人端起茶盏,细细品酌。
月色投射进屋子里的的婆娑光影,也给此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光从声音,黑衣人听不出此人的喜怒哀乐。
“已经以县主的名义,将‘曼珠簪’的图纸间接的给了七公主。相信过不了多久,曼珠簪便能问世。”
黑衣人眸子里充满不解,并不清楚为何一定要将让七公主成为这曼珠簪的发创者。
曼珠簪,并非仅仅只是一件饰品。严格的来说,说它的一门武器或许会更为妥当。它精致华美的外表下,却藏有杀人于无形的威力,使用起来也是十分便捷。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明明有更适合的人选,却非要绕这么一大圈?”
那人放下手里的茶盏,转过身来问向黑衣人。
“主人的决策想来定是有主人的道理。”黑衣人看着眼前这个人的那张脸,随而低下头说道。
明明是一张没有任何威胁的脸,可那平静之下却暗藏着鲜为人知的狠厉与谋略。
“是吗?”此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反问,似乎是很满意黑衣人这样的答复。
而后,此人又看向了黑衣人,神情十分严肃地吩咐道:
“玄曜,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主人请吩咐。”玄曜俯首弯腰,仔细聆听。
“我需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那人缓缓说道。但每个字落到玄曜耳中,却又显得十分沉重。
“谁?”
“顾家三公子。顾、清、影。”
“好。”对于眼前之人所提的要求,玄曜都是尽力去完成。
即使他知道,哪怕眼前这人再厉害,以他玄曜这江湖暗阁第一杀手的实力,要弄死眼前这人很简单。可他还是以救命之恩为由,愿意为这个人赴汤蹈火。
初识是惊讶,识后更多的是惊艳。眼前这个人,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震撼。
使毒、用计、药理……乃至那曼珠簪的设计,无一不让他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知。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的任务会是如此的简单?一个侯府的公子,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匿于常人的惊天秘密不成?
玄曜在心里轻笑道。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阻挡我的计划。”那人转过身去,眼睛里闪过玄曜看不懂的神色。
阻挡什么计划?顾家三公子吗?
正当玄曜疑狐之际,物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往这个院子的方向走来。
“你先回去。下次有机会再把你查到的消息告诉我。”
“好。”说罢,直接翻开一旁的窗,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