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旅程即将开启，危险的阴影暗自潜伏。
当电梯数字跳到负二层时，许凌扯松领带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带逐段亮起，照出三辆并排停着的黑色奥迪——车牌号前两位与审计局公务车完全吻合。
“许总，财务报表有问题。”陈丽捧着平板电脑迎上来，屏幕上跳动的红点正在吞噬原本规整的资产负债表，“刚发现三笔海外并购款的利息计算方式……”
许凌用拇指抹掉屏幕边缘的咖啡渍，指尖停在某个小数点后四位的异常波动处：“通知财务A组，三十分钟后开视频会议。让B组现在开始核验所有银行承兑汇票的背书记录。”
凌晨三点的会议室飘着浓重的薄荷味，十七台电脑同时映出许凌泛青的下颌。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蛛网般的资金流向图，三条红色虚线突然在某家离岸公司位置交叠。
“这是上季度计提的商誉减值。”财务总监的激光笔微微发颤，“但实际收购标的……”
“实际收购的是空壳公司。”许凌扯开第七个衬衫纽扣，突然抓起记号笔在落地窗上画出三个相连的等边三角形，“查这三家医疗器械经销商的进出库单，重点比对物流签收章和银行到账时间差。”
晨光刺破雾霾时，陈丽抱来的档案堆里掉出半张CT片。
许凌踩着满地烟头捡起来，对着朝阳举起——腰椎第四节的金属支架闪着冷光。
“通知行政部，今天下午所有部门经理级会议改到理疗中心召开。”许凌把CT片塞进定制西装的暗袋，袖口擦过桌角时带倒了插着枯玫瑰的花瓶。
李薇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街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钢化玻璃的裂纹。
六辆印着环保基金会标志的冷链车正驶向港口，车载收音机里传出职业技能培训中心的广告词。
“李总，广泰集团刚刚终止了我们的独家供货协议。”助理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背景音里有熟悉的机械轰鸣。
她转身踢开地上的香槟杯碎片，水晶残渣在阳光里折射出彩虹，“告诉那几家原材料商，明天报价单上的数字要是低于市场价15%，他们的环评报告永远别想过审。”
贺宇推开安全通道铁门时，正撞见两个搬运工在撕扯包装箱上的环保标识。
他摸出手机佯装自拍，镜头精准捕捉到纸箱内侧的放射性物质警告标志。
“老许，港口的备用仓库今晚就能启用。”他跨过地上蜿蜒的数据线，把供应商名单拍在许凌正在批阅的文件堆上，“但鑫源材料要求现款现货。”
许凌的钢笔尖在某个名字上洇出墨团，突然划出条凌厉的斜线：“联系东南亚商会，用我们持有的港口债券做质押。让法务部准备三套阴阳合同模板，今晚十点前我要看到跨境资金池方案。”
陈丽抱着文件夹进来时，高跟鞋跟卡进了地板接缝。
她看着正在吞胃药的男人，默默调暗了会议室的LED灯带：“七位副总都到了，在3号会议室。”
许凌对着消防栓镜面调整好领带，推门瞬间换上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
椭圆会议桌尽头，某位副总的右手正神经质地按压后腰，真皮座椅上留着理疗中心的宣传册折痕。
“王总对员工福利有什么新建议？”许凌将CT片轻轻推过桌面，金属支架的阴影刚好笼罩住对方无名指上的戒痕，“听说尊夫人最近在妇幼医院vip区住了两周？”
霓虹灯牌亮起时，许凌扯下粘在后颈的会议纪要便利贴。
停车场监控盲区里，三个穿连帽衫的人影正往排水管塞进缠着绝缘胶带的设备。
“许总，鑫源的货船提前到港了。”贺宇摇下车窗，尾气裹着咸湿海风灌进车内，“但海关抽检比例突然提高到30%。”
许凌划开手机加密相册，某张市政厅档案馆的平面图在瞳孔里放大：“给新成立的培训中心送二十个实习名额过去，要机电维修专业的。”
刘明蹲在卸货区吞云吐雾，看着LED大屏上滚动的公司股价。
几个搬运工围过来借火，他故意让烟盒掉出印着环保基金会logo的打火机。
“听说总部要砍掉夜班补贴。”火星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远处传来港口吊桥收起的汽笛声。
夜风吹散的低语飘进监控死角，几只灰雀扑棱棱掠过堆场围栏。
凌晨的卸货区弥漫着海腥味，刘明踩灭第八根烟头时，装卸工老赵突然指着刚拆封的货箱惊叫：“这他娘是上个月的报废单！”泛黄的送货单在众人手里传阅，单据右下角财务部的蓝色印章还带着毛边。
许凌扯下理疗中心的电极贴片，金属支架在腰椎处发出细微震颤。
3号会议室的监控画面里，七位副总正在传阅那份伪造的裁员名单，其中三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通知安保部封锁三号卸货通道。”他抓起理疗床边的对讲机，陈丽的高跟鞋声已经在走廊响起，“让贺宇带质检组去B区货柜，现在立刻开箱抽检。”
装卸区聚起的人群突然安静，许凌的定制皮鞋踩过满地烟蒂，随手扯下某辆叉车上挂着的夜班补贴通知。
老赵攥着送货单的手背暴起青筋：“许总，财务部是不是要把我们……”
“本月绩效评估增加装卸效率系数。”许凌突然提高声量，手机相册里调出刚拍下的市长视察行程表，“年度奖金池追加两百万。”他当众撕碎那张伪造通知，纸屑飘进正在驶入的冷链车排风口。
张强推开总裁室的门时，银色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还冒着热气。
三份贷款协议在桌面摊开，银行流水单上的红色箭头指向某个离岸账户。
“许总应该知道银保监新规。”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手机屏幕亮着五分钟前收到的环保局举报邮件，“贵司上周质押的港口债券……”
许凌突然掀开窗帘，楼下训练场正列队走来二十个穿工装的年轻人：“新成立的职业技能中心学员，下周开始轮岗。”平板电脑弹出海关放行通知，某份盖着市政厅公章的扶持文件适时出现在张强视线边缘。
霓虹灯映亮港口时，贺宇踹开某间废弃仓库的铁门。
五台贴着环保标签的精密仪器正在自动运转，显示屏上的数据曲线与李薇公司股价波动完美重合。
“给王市长秘书送份加急报告。”许凌用钢笔挑开缠绕的绝缘胶带，露出设备底部的放射性编码，“重点标注职业技能培训中心的实习成果。”
陈丽整理会议纪要时，发现许凌的西装暗袋里多了张冷链车运输单。
当最后一位合作伙伴签完补充协议，市政大楼的顶灯正好照亮港口债券上的防伪水印。
许凌站在落地窗前凝视城市灯火，指腹摩挲着腰椎CT片上的成像日期。
三辆冷链车正驶向跨海大桥，车载收音机突然切换成职业技能培训的广告语。
黑暗中有红光在某栋写字楼23层规律闪烁，像是某种精密仪器的指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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