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命运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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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过中天时,郭毅的靴底碾过昭陵外的青石板。

高顺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火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昨夜子时,守陵老卒说听见石缝里有铜铃响——和残卷里‘龙咽锁魂’的机关描述对上了。”王虎攥着短刀跟在侧后,盔甲擦过石壁发出细碎的响:“末将先探路。”话音未落,郭毅已伸手按住他肩膀:“别急。”

他指腹摩挲着石壁上的云雷纹,前世猎隼大队特训过的记忆翻涌——这种汉代皇陵的封门石,机关往往藏在第三块浮雕下。

指尖刚触到朱雀尾羽的凹痕,耳后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高顺的火把“唰”地压低,照见地面裂开半尺宽的缝隙,三枚淬毒的铜钉“噗噗”钉进王虎脚边的土堆。

“好个‘三重连弩’。”郭毅扯下衣角缠住手掌,在朱雀眼窝处用力一按。

整面石壁发出闷响,半人高的石门缓缓错开。

王虎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刀尖挑起地上的铜钉凑到鼻前:“有苦杏仁味,见血封喉。”

石室内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扑来。

高顺的火把晃了晃,照见正中央的青铜祭台上摆着半卷绢帛,边角用金箔压着块龟甲,上面刻着“建武十七年,光武手书”八个篆字。

郭毅的呼吸陡然一重——建武是汉光武帝年号,算起来这残卷比他记忆里的三国早了近百年。

“将军。”蔡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素色襦裙沾着土,手里攥着本翻旧的《东观汉记》:“光武帝平陇西时,曾命人将兵书与皇族秘辛同藏。”她指尖划过龟甲上的刻痕,“这卷尾的‘龙脉承国’,怕不是指皇室血脉?”

郭毅的手指抚过绢帛上的字迹,“铁衣破阵,龙脉承国,昭陵启门,天下归一”这十六个字在火把下泛着暗黄的光。

前世在特种部队时,他总笑“天命”是古人的臆想,此刻却觉得后颈发紧——难道自己穿越至此,真与这卷上的预言有关?

“烧了。”王虎突然开口,刀尖抵住祭台边缘,“留着就是引火。”

“烧不得。”蔡珺按住他手腕,“若真与皇族有关,将来或可做面旗子。”她抬眼看向郭毅,“但得先封消息。这昭陵在泰山北麓,离曹操的兖州不过二百里,若走漏风声……”

郭毅的拇指在“天下归一”四字上重重一按。

他想起三日前庆功宴上诸侯们抠着案几的白指节,想起夏侯惇溃退时红着眼的模样——乱世里,秘密比刀刃更危险。

“王虎,带二十个玄甲卫守陵,每三日换防,闲杂人等靠近百步格杀。”他转身看向高顺,“你去通知孙大勇,加派斥候巡山,别让信鸽飞出去。”

话音未落,石室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巡卫的喊声响彻山坳,“兖州急报!曹操点了五万大军,三日前进了东平国,前锋已过汶水!”

郭毅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过巡卫手里的木简,烛火下“曹仁为先锋,夏侯渊押粮”的字迹刺得人眼疼。

曹操这是要直取玄甲营的老巢——他早该想到,上次烧了夏侯惇的粮草,曹孟德不会善罢甘休。

“回营!”他扯下腰间的狼头令旗甩给王虎,“守陵的事交给你,出岔子提头来见。”

校场的鼓声敲得人心发颤。

郭毅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底下列成方阵的玄甲营,孙大勇的骑兵在左侧踏得尘土飞扬,高顺的步兵在右侧扛着浸油的火把,连新收的臧霸旧部都攥着短刀盯着他。

“曹操要端我们老窝。”他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可咱们偏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指向地图上的汶水渡口,“孙大勇带三千骑兵,绕到曹军背后,专砍运粮车——记住,烧完就跑,别恋战。”又指向主营的草棚,“高顺带五千步兵,把营里的旗帜全竖起来,灶里多添柴,让曹军以为咱们主力还在。”

“那将军您呢?”孙大勇攥着马缰往前挤,眼睛亮得像狼。

郭毅抽出腰间的横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冷光:“我带两千玄甲卫,在汶水西岸的芦苇荡里猫着。等曹军进了空营,咱们就……”他的刀尖重重戳在“火”字上。

战斗打响那日,晨雾还没散透。

曹仁的先锋军远远望见玄甲营的狼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帐篷连成片,灶烟直上云霄,立刻拍马冲了过来。

直到马蹄踏进营门,他才发现不对劲——帐篷里空荡荡的,灶膛里只有未燃尽的茅草,连个守营的兵都没有。

“中计了!”曹仁刚喊出声,火箭就从四面八方射来。

茅草混着浸油的棉絮“轰”地烧起来,火舌卷着黑烟窜上半空。

高顺的步兵从营后树林里杀出来,每人手里都举着带倒刺的铁蒺藜,把退路扎得像刺猬。

与此同时,孙大勇的骑兵正啃着曹军的粮队。

他砍翻最后一个押粮官时,火折子“嘶”地窜起,二十车粮草瞬间成了火海。

“撤!”他吼得嗓子发哑,马蹄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红珊瑚。

郭毅含着芦管,水面倒映着对岸冲天的火光。

曹仁的帅旗在热浪中卷曲,旗面烫金的“夏侯”二字渐渐融化——这场景莫名像他前世在边境见过的燃烧弹,只是此刻灼烧的是两千年前的野心。

“风!”郭毅突然嘶吼。

玄甲卫虽不懂含义,但见主帅横刀划出三道弧光——这是演练过百次的突击信号。

芦苇丛中顿时寒光如鳞,恰似黑龙出水。

曹仁的亲兵想护主,却被砍得东倒西歪。

郭毅的刀锋擦过曹仁的耳垂,血珠溅在他脸上,烫得人发颤。

这一仗打到日头偏西。

曹军五万大军折了两万,剩下的连滚带爬退回兖州。

玄甲营的士兵踩着曹军的断矛打扫战场时,郭毅正擦着刀上的血。

他望着远处飘起的炊烟,突然想起蔡珺说的“掌控人心”——刚才打扫战场时,有三个曹军小兵跪在地上喊“愿降”,眼睛里没半分惧色。

庆功宴摆在新修的演武厅里。

酒坛刚打开,就有使者捧着礼单来——徐州陶谦送了二十车丝绸,北海孔融捎来五十坛好酒,连远在荆州的刘表都派了人,说要“结好玄甲”。

郭毅端着酒碗站在廊下,听着厅里的喧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兵典》残卷。

“将军。”蔡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凉,“他们不是来贺喜的,是来探底的。”她递过一叠密报,“陶谦的使者问了三次‘玄甲营有多少兵’,孔融的人盯着咱们的粮库看了半柱香。”

郭毅把密报扔进火盆,看着纸灰打着旋儿飞上天:“所以得让他们知道,玄甲营不止有刀。”他转身看向演武厅里举着酒碗划拳的士兵,“我要建个书院,教咱们的兵读书认字,教降兵学规矩,教乡绅的儿子算粮账。”他的目光落在蔡珺发间的银簪上,“你不是说要掌控人心么?得让他们觉得,跟着玄甲营,有奔头。”

蔡珺的眼睛亮了。

她望着火盆里的光,忽然笑出声:“将军这步棋,比烧粮草还狠。”

夜深了,郭毅坐在书房里。

案头的蜡烛结了好大个灯花,《兵典》残卷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

“龙脉承国”四个字像活了似的,在他眼前游来游去。

窗外的风卷着草香吹进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他是猎隼大队的队长,这辈子他是玄甲营的将军,可此刻,他突然觉得,或许他该走得更远些。

“藏龙之处,可定乾坤。”他轻声重复着残卷里的话,手指抚过“天下归一”的字迹。

窗外的夜空黑得像块幕布,可他知道,总有一颗星子会亮起来——或许,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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