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阁的日进斗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柳文远的心尖上。柳家正厅里,名贵的汝窑茶盏再次遭殃,在青石地板上粉身碎骨,飞溅的茶水如同柳文远失控的怒火。
“废物!一群废物!”柳文远面容扭曲,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个心腹家丁咆哮,“让你们去捣乱!让你们去散播谣言!结果呢?连霓裳阁的大门都挤不进去!那帮娘们儿跟疯了一样!”
一个家丁壮着胆子抬头:“三……三少爷,真挤不进去啊!那门口,乌泱泱全是人!别说捣乱,小的们想靠近点看看热闹,都被踩了好几脚!而且……而且……”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那柳……柳七爷的娘子,就坐在二楼啃着烧鸡盯着下面,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小的们实在是不敢……”
“柳玉润!又是那个蠢肥婆!”柳文远气得浑身发抖。想到那晚霓裳阁前,林霄被柳玉润像拎小鸡一样拖走的“壮观”场面,自己那点幸灾乐祸早就被嫉妒和屈辱取代。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赘婿能翻身?凭什么那个蠢女人能坐享其成?
“硬的不行,就来阴的!”柳文远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寒光,“他不是布料好吗?不是‘意境风华’吗?老子让他变‘毒布害人’!”
他阴恻恻地招手,对最信任的狗头师爷低语一番。师爷脸上先是惊愕,随即露出谄媚的狞笑:“高!少爷此计甚高!小的这就去办!保证让那霓裳阁吃不了兜着走!”
**霓裳阁的喧嚣持续到午后。**虽然三大系列布料早已售罄,但前来瞻仰“玉生烟”和登记预约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林霄正与几位贵妇介绍着后续的定制服务,脸上笑容和煦,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着下午要去染坊盯新一批货。
突然,一阵刺耳的哭嚎声从门口传来,瞬间打破了阁内的和谐气氛!
“天杀的霓裳阁啊!还我女儿命来!”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满脸悲愤的中年汉子,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脸色青白、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面带悲戚、穿着朴素的男女,哭喊着:
“黑心商家!卖毒布害人!”
“我家婆娘穿了你们家的布做的衣裳,浑身起红疹子,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赔钱!偿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大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昏迷的小女孩和哭嚎的“苦主”,再看向中央那流光溢彩的“玉生烟”,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怀疑。
“毒布?!”
“天啊!不会吧?那‘玉生烟’看着那么美……”
“我就说!那么好的布,怎么可能没点猫腻!”
“快!快把昨天买的布退掉!”
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刚才还争相预约的贵妇们,此刻都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远离那些精美的布料,仿佛上面沾着瘟疫。
伙计们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柳玉润在二楼也停止了啃烧鸡的动作,细小的眼睛瞪得溜圆,庞大的身躯“腾”地站了起来,一股彪悍的怒气开始酝酿。
林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他分开人群,快步走到那汉子面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小女孩的情况。小女孩呼吸微弱,脸色青白,症状确实骇人。
“这位大哥,莫急!孩子要紧!”林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来人!速去请东市回春堂的孙老神医!用最快的速度!诊金霓裳阁十倍奉上!”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这份果断和对生命的重视,让周围骚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点。
那汉子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哭嚎得更凶:“请什么神医!就是你们家的布有毒!我女儿就是摸了你们挂在门口的样品布才这样的!赔钱!不然我就去告官!”
“告官?”林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站起身,目光扫过那几个“苦主”,“好!告得好!是非曲直,自有官府公断!”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威严的呼和和兵甲碰撞之声!
“让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只见一队身着皂隶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簇拥着一个身着青色官袍、面白无须、眼神却透着精明与倨傲的中年官员,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衙役大声喝道:“长安县尉赵大人到!何人喧哗闹事?举报霓裳阁贩卖毒布害人者何在?!”
那抱孩子的汉子如同见了救星,扑通跪倒,指着林霄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就是他!霓裳阁的东家柳七!他卖的布有毒!害了我女儿!求大人做主啊!”
其他几个“苦主”也纷纷跪倒哭诉。
柳文远的心腹狗头师爷,此刻正混在人群中,看着这“完美”的场面,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成了!人证(苦主)、物证(昏迷的孩子)、报官(自己人),铁证如山!看你柳七如何翻身!**
长安县尉赵大人,正是柳家暗中打点多年的“自己人”。他板着脸,官威十足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林霄身上,厉声道:“柳七!有人告你贩卖劣质毒布,危害百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将这黑心商人拿下!查封霓裳阁!所有布料带回衙门查验!”
衙役们如狼似虎,就要上前锁拿林霄,查封布料。
“慢着!”林霄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向前一步,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赵大人!”林霄对着赵县尉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大人明鉴!缉拿查封,总要讲个章程。大人说人证物证俱在?敢问物证何在?是这小女孩身上穿的霓裳阁布料?还是她摸过的门口样品布?”
赵县尉一愣,下意识看向那汉子。汉子连忙道:“就是门口挂的那匹样品!我女儿摸了就晕了!”
“哦?”林霄挑眉,对旁边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立刻跑到门口,将挂着的那匹用作展示的“清平调”月白纱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林霄接过那匹纱,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将它裹在了自己身上!还用力蹭了蹭脸!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赵县尉和那群衙役!这柳七郎疯了?明知有毒还往身上裹?
林霄裹着纱,气定神闲地站了足足半盏茶时间,脸色红润,呼吸平稳,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笑道:“诸位请看,小子裹着这‘毒布’也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晕?难道是小子天赋异禀,百毒不侵?”他转向那汉子,眼神陡然锐利,“还是说……你女儿晕倒,根本与我霓裳阁的布料无关?!”
“你……你……”汉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至于人证?”林霄冷笑一声,拍了拍手。只见霓裳阁后门打开,几个伙计押着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泼皮走了进来。同时,柳玉润那庞大的身影也出现在楼梯口,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家伙——正是柳文远派去给小女孩下药的那个心腹!
“赵大人!”林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正气,“这才是真正的人证!这几人,一个时辰前,受柳文远柳三少爷指使,用迷药迷晕了这无辜的小女孩,再嫁祸于我霓裳阁!目的就是恶意竞争,诬告陷害!此等卑劣行径,天理难容!大人身为长安父母官,难道要听信一面之词,冤枉好人,纵容真凶吗?!”
他猛地一指地上那个被柳玉润拎来的心腹:“此人身上,还藏着未用完的迷药!大人一搜便知!还有这两个泼皮,他们亲口招供,是收了柳家的银子,假扮苦主前来闹事!口供在此!”一个伙计立刻递上一份按了手印的供词。
铁证如山!反转来得太快,如同雷霆!
赵县尉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万万没想到,林霄不仅早有防备,还人赃并获,连幕后主使都揪了出来!他看着林霄裹着“毒布”安然无恙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个吓得瘫软的心腹和泼皮,还有柳玉润那如同门神般、散发着恐怖气压的庞大身躯,冷汗瞬间浸透了官袍后背。
**完了!踢到铁板了!这柳七郎,不是善茬!而且……他背后似乎还有公主的影子!**赵县尉想起之前隐约听闻的玉真公主对霓裳阁的关注,肠子都悔青了。
“大胆刁民!竟敢诬告陷害!”赵县尉反应极快,立刻调转矛头,对着那抱孩子的汉子和几个“苦主”厉声喝道,“来人!把这几个诬告良善、扰乱秩序的刁民拿下!还有这三个下药闹事的恶徒,一并锁了!带回衙门,严加审讯!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衙役们如蒙大赦,立刻调转目标,凶神恶煞地扑向那几个真正的“人证”。
林霄这才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的月白纱,随手递给伙计,对着赵县尉微微一笑,笑容却冰冷如刀:“大人英明!还望大人秉公执法,还我霓裳阁一个清白!至于这幕后主使柳文远柳三少爷……”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扫过人群中某个脸色惨白如鬼、正想偷偷溜走的狗头师爷,“相信大人自有公断!柳家世代商贾,最重声誉,想必也容不下这等败坏门风、触犯律法的子弟吧?”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县尉和柳家众人的心上!这是在逼柳家自己清理门户!
赵县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声道:“自然!自然!本官定当秉公办理!绝不姑息!柳七爷受惊了,本官这就带人犯回去审问,定给七爷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场闹剧,在柳玉润的武力威慑和林霄的雷霆反击下,以柳文远的彻底惨败告终。衙役们押着真正的犯人灰溜溜地走了。那些被吓到的客人,此刻看向林霄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钦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自证清白,还反手将幕后黑手揪出来,逼得官府当场认怂,这份心机和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诸位!”林霄重新换上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着惊魂甫定的宾客们朗声道,“一场闹剧,让大家受惊了!为表歉意,今日所有在场贵宾,无论是否购物,皆可获赠霓裳阁特制香囊一枚!内含安神香料,压惊定魂!同时,霓裳阁郑重承诺,所有布料,皆选用上等无害原料,经三道严苛工序检验!若有任何质量问题,假一赔十!欢迎各界监督!”
掌声!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发!经此一役,霓裳阁的信誉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如同烈火淬炼后的真金,更加耀眼夺目!**力挽狂澜,化危机为机遇!**林霄这一手,玩得漂亮至极!
柳玉润在二楼,看着楼下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再看看手里还拎着的那个吓晕过去的柳家心腹,嫌弃地随手一丢。她圆盘大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带着点骄傲的笑容,低声嘟囔:“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有两下子!老娘这‘定海神针’,没白当!”
而柳府内,得知计划彻底败露、连心腹和师爷都被抓走的柳文远,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他知道,自己完了!在柳家,在林霄面前,他彻底完了!
霓裳阁的灯火,在长安的暮色中,显得更加璀璨夺目。林霄站在灯火辉煌处,目光深邃。**打脸柳文远,只是清理门户的第一步。**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玉真公主的寿宴,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李白,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在等着他。**创业之路,步步惊心,却也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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