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办公室的窗户大开着，他正低头审阅桌上的文件。
三月的风吹起窗帘，带来一丝凉意。沙瑞金抬起头，皱了皱眉头。
“王秘书，关一下窗户。”沙瑞金的声音洪亮，穿透了办公室的门。
王秘书立刻推门进来，快步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书记，这是今天下午送来的文件，都是需要审批的。”
王秘书将一沓文件放在沙瑞金面前，“有几份是比较急的，需要您先看一下。”
沙瑞金点点头，接过文件翻看起来。他的目光在一份文件上停留了较长时间。
那是一份关于新区建设项目的审批文件，上面标注着“杨主任待签”的字样。
“这份文件在杨主任那里多久了？”沙瑞金抬头问道。
王秘书翻开记录本，查看了一下。“已经一周了，书记。
按照正常流程，杨主任应该三天内就能签完的。”
沙瑞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眉头皱得更紧了。
“最近送给杨主任的文件，他都签了吗？”
王秘书低头看了看记录本，摇摇头。“最近几份都有拖延，有的甚至超过了一周。”
沙瑞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省委大院。
“给我拿杨主任最近一个月的文件签批记录来。”
沙瑞金说。
王秘书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就拿回了一份详细的记录表。
沙瑞金坐回椅子上，仔细查看起来。表格清晰地显示，杨遵义在过去两周内的文件签批时间明显延长，有些甚至完全没有签批。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吗？”沙瑞金问。
“没有，书记。杨主任一向很准时，这种情况是最近两周才开始的。”
王秘书回答。
沙瑞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电话。“给我接杨主任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杨主任，我是沙瑞金。”沙瑞金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沙书记，有什么事吗？”杨遵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很疲惫。
“有几份文件在你那里，都是新区项目的，你看得怎么样了？”
沙瑞金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哦，那些文件啊。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腿疼得厉害，没怎么看。”
沙瑞金皱了皱眉头。“很急的文件，拖久了会影响整个项目进度。”
“我知道，但这种事情不能马虎。我需要仔细看完每一个细节。”
杨遵义的语气有些生硬。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杨主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没有，就是老毛病又犯了。”杨遵义的声音变得更加疲惫，“医生说要多休息，少操心。”
沙瑞金沉默了一会儿。“那这样，我明天上午去你家一趟，我们当面聊聊。”
“明天？”杨遵义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明天我要去医院复查。”
“那就后天吧，不能再拖了。”沙瑞金的语气坚决。
“好吧，后天上午十点，我在家等你。”杨遵义最终答应了。
沙瑞金挂了电话，眉头紧锁。他对王秘书说：“给我准备一下后天上午去杨主任家的行程。”
王秘书点点头，正要离开，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沙瑞金说。
一个年轻干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表情严肃。
“书记，这是刚从省纪委送来的文件，需要您和杨主任共同审批的。”
年轻干部恭敬地说。
沙瑞金接过文件，翻看了一下。“这是关于什么案子的？”
“是关于汉东省某些干部违规接受宴请的调查报告。”
年轻干部回答。
沙瑞金点点头。“我先看一下，然后你直接送去杨主任那里。”
“是，书记。”年轻干部答应着，但没有离开。
沙瑞金注意到了他的犹豫。“还有什么事？”
“书记，我去送上一批文件时，发现杨主任的秘书说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很多文件都堆在那里没处理。”
年轻干部小心翼翼地说。
沙瑞金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年轻干部离开后，沙瑞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一下杨主任最近的行程和会见记录。”
沙瑞金对电话那头说，“对，越详细越好。”
两天后，沙瑞金如约来到了杨遵义的家。这是一套位于省委大院的老式住宅，装修简朴但干净整洁。
杨遵义亲自开门迎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家居服，手里拄着拐杖，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
“沙书记，您来了。”杨遵义微微弯腰，示意沙瑞金进屋。
沙瑞金走进屋内，环顾四周。客厅里的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沙瑞金注意到茶几上放着几份文件和一副老花镜。
“坐吧，我让保姆给你泡茶。”杨遵义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沙瑞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直视着杨遵义。“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腿疼得厉害。”杨遵义轻叹一声，“医生说要多休息，少动。”
沙瑞金点点头。“那文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遵义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翻了翻。“我正在看，有些地方我觉得需要再考虑考虑。”
“哪些地方？”沙瑞金问。
杨遵义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比如新区的开发速度，我担心太快了，会带来一些问题。”
沙瑞金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之前你也同意了我的看法。”
“是，但我最近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更稳妥一些。”
杨遵义低头看着文件，避开沙瑞金的目光。
沙瑞金沉默了一会儿。“杨主任，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告诉我。”
杨遵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什么顾虑，就是觉得做事要稳妥。”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我查了一下你最近的行程，发现你三天前和高育良见过面。”
杨遵义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是的，他约我吃饭，我们谈了一些老同志的事情。”
“只是吃饭？”沙瑞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杨遵义点点头。“就是普通的叙旧，没什么特别的。”
沙瑞金盯着杨遵义的眼睛。“杨主任，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应该坦诚相待。
高育良对你说了什么？”
杨遵义避开沙瑞金的目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没说什么，就是关心我的身体，聊了聊汉东的发展。”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杨主任，我希望你明白，汉东的新区项目关系到整个省的发展战略，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拖延。”
“我当然明白。”杨遵义的声音有些生硬，“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作为老同志，我有责任提出自己的看法。”
沙瑞金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杨遵义。“你认识高育良多久了？”
杨遵义显得有些惊讶。“有十多年了吧，他刚来汉东时我就认识他了。”
沙瑞金转过身，直视杨遵义。“你了解他吗？
真正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杨遵义沉默了一会儿。“他是个聪明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
“他是个危险的人。”沙瑞金的声音低沉但坚定，“他在汉东经营多年，手上握着很多人的把柄。”
杨遵义的脸色变得苍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沙瑞金走回沙发，坐下来。“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被他利用。
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承诺，都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应该相互信任。”
杨遵义低下头，沉默不语。
沙瑞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考虑，但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新区项目关系到汉东未来几十年的发展，不能因为个人因素而拖延。”
杨遵义抬起头，看着沙瑞金。“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那些文件的。”
沙瑞金点点头，但他的眼神中仍然带着怀疑。
“那就好。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签字。”
杨遵义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沙瑞金站起身，准备离开。“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杨遵义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来。“谢谢你的关心，沙书记。”
沙瑞金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记者联系你？”
杨遵义明显愣了一下。“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沙瑞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最近媒体上有些关于你的报道，我想知道是不是你主动接受了采访。”
“什么报道？”杨遵义问。
“一些关于你早年工作成绩的回顾，很正面的内容。”
沙瑞金说，“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
杨遵义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知道这事。”
沙瑞金点点头。“好的，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杨遵义送沙瑞金到门口，看着他离开。关上门后，杨遵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客厅。
他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杨遵义。”他的声音低沉，“沙瑞金刚才来过了，问了很多问题。
他知道我和高育良见面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杨遵义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杨遵义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文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沙瑞金的话让他感到不安，但高育良手中的那张照片又让他不得不合作。
他感到自己被夹在了两个强大的力量之间，左右为难。
晚上，沙瑞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摆着一份关于高育良的调查报告。
报告中详细记录了高育良最近的活动和会见记录，其中包括与杨遵义的会面。
沙瑞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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