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赵刚煞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前世此刻，这个男人正举着所谓“原创”的奖杯在颁奖礼上致谢，而他蹲在后台垃圾桶旁，攥着被撕成碎片的《校歌变奏曲》原稿。
“高二艺术节。”他的声音比琴键更冷，“你说我谱子太老套，主动要帮忙修改。结果演出那天，评委说‘改编版更有现代感’，我本该保送的名额……”
琴键发出第一声清响时，赵刚的膝盖猛地撞在桌角。
那是段他再熟悉不过的旋律——但此刻从顾实秋指尖流泻而出的，分明是被他偷偷改掉半音的原版。
他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手指死死抠住椅把，“你、你胡说！当年是你自己……”
“自己什么？”顾实秋突然加大力度，高音区的震颤震得琴箱嗡嗡作响，“自己把原稿存在你U盘里？还是自己没发现你在谱子最后一页贴了层复写纸？”他侧头看向林昭容，少女正将银色频谱仪贴在琴弦上，发梢扫过琴身的木纹，“昭容，帮我测测这段变调的频率。”
林昭容指尖抚过频谱仪的金属外壳，显示屏上的绿色波纹骤然攀升：“0.5赫兹的修正波动。”她抬眼时目光如刃，“赵刚，你去年在蓝海科技植入的声纹接收器校准频率，也是0.5赫兹吧？”
“放屁！”赵刚突然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金属接收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破仪器能证明什么？录音可以剪！频谱可以造！”他话音未落，小刘的笔记本电脑“叮”地弹出窗口——云端数据截图上，“蓝海科技·设备管理”的表格里，“赵刚”的名字后面赫然标注着“2023-047号声纹采集器，上周三22:17从仓库取出”。
顾实秋的手指在琴键上划出《起风了》的变奏，这次他刻意加重了低音区的震颤。
老钢琴的共鸣箱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赵刚胸前的接收器剧烈震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发出刺耳鸣叫。
“这是……”李娜的手突然停在毕业纪念册上，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皱巴巴的谱稿，“当年你说要给我编婚礼进行曲，说会用我心跳的频率做副歌……”她颤抖着捡起谱稿，抬头时眼眶通红，“可你给我的小样，和顾实秋现在弹的……”
顾实秋从西装内袋抽出叠乐谱拍在桌上，封皮印着“蓝海科技·原创背景音乐”的烫金标志。
他翻开第二页，副歌部分的音符间距与李娜手腕上的脉搏频率完全重合：“上周蓝海卖给婚庆公司的爆款，副歌频率1.2赫兹——和李娜当时在医院测的静息心率，分毫不差。”
赵刚的接收器突然自动播放起《青花瓷2.0》的旋律，电流杂音混着走调的琴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顾实秋伸手掐断电源，礼堂霎时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梧桐叶借着月光飘进来，落在赵刚僵硬的脚边。
“知道为什么接收器会自己放歌吗？”顾实秋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摸出手机照亮，屏幕蓝光映出赵刚扭曲的脸，“蓝海的声波武器系统，会通过植入设备收集神经信号。你以为自己在‘原创’，其实是他们用你的脑电波复刻了我的旋律——包括当年那首《校歌变奏曲》。”
梧桐叶擦过顾实秋的手背，像前世病房里监测仪跳动的波形。
他转身看向蒙尘的钢琴，指尖轻轻叩了叩琴箱：“所以你根本不是抄袭者。”他突然笑了，在黑暗中露出白牙，“你是蓝海养的……声纹傀儡。”
赵刚的喘息声突然卡住，接收器的红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顾实秋摸出裤兜里的金属片——那是前世车祸前藏在鞋底的声纹干扰器芯片。
他望着老钢琴斑驳的琴身，指腹摩挲着芯片边缘：“现在……”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飘，落在钢琴盖上，遮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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