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实秋的皮鞋跟敲在华音公司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在丈量前世与今生的距离。
他捏着那枚刻着“2015年金曲奖”的密钥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前世此刻，他正被蒙在鼓里签第一份“新人保护协议”，而这一次，他要把命运的齿轮掰回正轨。
“小顾来了！”陈总的笑声从会议室飘出来，金丝眼镜反着落地窗外的霓虹，把合同封面上“华音娱乐音乐制作合约”几个烫金字割成碎片。
这位华音版权部负责人跷着二郎腿，金笔在指间转得飞快，“坐，先看看条款。”
林昭容跟着顾实秋落座时，西装裙角扫过会议桌沿。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蓝瓷手链，那是顾实秋重生后第一件送她的礼物——前世这串手链碎在血泊里，今生却在霓虹下泛着温润的光。
顾实秋翻开合同的动作很慢，目光扫过“分成比例25%”时，喉结微微滚动。
前世他就是被这行小字套牢，辛苦创作的金曲最后只拿到零头，而公司转手用版权质押贷了三千万。
此刻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在敲前世病房里那台破床头柜——当年他就是用输液管敲着那声音，记下《重生》的旋律。
“新人总要交学费嘛。”陈总把金笔往合同上一戳，笔尖正好点在“三年独家续约权”的条款上，“但华音是真心捧你，《青花瓷2.0》要是爆了，后面资源管够。”
林昭容突然屈指轻叩会议桌，“叮”的一声像钢琴高音区的泛音。
她从包里取出平板，蓝白相间的界面映得她眼尾发亮：“陈总可知道这张U盘里存着什么？”她调出一串滚动的倒计时数据，“蓝海科技2015年的声纹控制权。”
陈总的瞳孔缩了缩，金笔在指尖的旋转戛然而止。
坐在他右侧的杨律师猛地直起腰，法袍蹭得椅背沙沙响：“顾先生，这是威胁？”这位业内有名的版权法专家，此刻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比刚才快了三倍。
顾实秋没接话，他翻开随身带的皮质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前世的判例。
“贵司去年因强制买断独立音乐人作品，被起诉赔偿三百万。”他指尖划过某行批注，“现在又想用‘新人保护条款’限制作品改编权——杨律师，这算重复违规吗？”
小周端着咖啡进来时，杯碟相撞的脆响让所有人的目光转过去。
林昭容瞥见他藏青袖口露出半枚徽章，银色纹路像声波的涟漪——那是蓝海科技成立十周年的纪念款，前世她在赵刚的办公室见过。
“顾先生请用。”小周把咖啡放在顾实秋手边，指节微微发颤。
顾实秋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抓起U盘插进会议桌中央的投影仪接口。
蓝光在白墙上铺开，是《青花瓷2.0》的频谱图，那些跳动的声波突然开始扭曲。
“这是声纹控制权触发的共振。”顾实秋转动咖啡杯，看着涟漪在褐色液体里散开，“要是让它和贵司刚收购的声波武器专利产生同频......”他抬眼看向陈总，“陈总觉得，是《青花瓷2.0》的热度先爆，还是服务器先爆？”
陈总的额头渗出细汗，金笔“啪”地掉在合同上，在“25%”的数字旁洇开一道墨痕。
他的手指无意识抠着真皮座椅的纹路，目光扫过被林昭容用荧光笔标出的合同第17条——“不可抗力条款”里，确实没提声纹武器失控这种情况。
“顾先生想要什么？”陈总突然坐直，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锋利。
顾实秋把密钥推过桌面，指尖停在“50%分成”的条款前：“先签这个版本。”他的声音像用钢琴榔头敲在钢弦上，清冽得不带一丝杂音，“至于这份‘特殊权益’......”他勾了勾嘴角，“看华音的诚意。”
杨律师张了张嘴，最终又坐回去翻法律条文。
小周收拾咖啡杯时，袖口的徽章闪了闪，被林昭容用平板屏幕的反光捕捉个正着——她悄悄把这细节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备注“内鬼候选”。
陈总盯着推过来的密钥看了足足三分钟，终于抓起金笔。
笔尖悬在“50%”上方时，他抬头看向顾实秋：“你就不怕我翻脸？”
“怕。”顾实秋坦然点头，“但我更怕十五年后，有人用声纹武器操控整个乐坛。”他的目光掠过林昭容腕间的蓝瓷手链，“有些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笔锋落下的瞬间，窗外的霓虹刚好扫过合同页脚的日期：2008年10月15日。
这一天在顾实秋的记忆里原本只是普通的谈判日，此刻却因为墨迹未干的“50%”，成了新的起点。
“顾总监。”陈总合上合同，指节敲了敲桌角，“录音室已经备好，《青花瓷2.0》的编曲人在等你。”他的目光扫过林昭容，“林小姐要是愿意，钢琴伴奏位随时留着。”
顾实秋起身时，西装内袋的华音名片硌着胸口——前世这张名片被撕成碎片，今生却带着油墨未干的触感。
他伸手去接合同，指尖与林昭容相触的刹那，她腕间的蓝瓷手链轻响，像极了前世颁奖礼后台，落在她肩头的雪融化时的声音。
“走吗？”林昭容把平板收进包里，眼底有星光在跳。
“走。”顾实秋扯了扯领带，嘴角扬起前世从未有过的锋芒，“去让他们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
会议室外，小周抱着咖啡托盘往茶水间走。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谈判完成，密钥已移交。”屏幕蓝光映着他袖口的蓝海徽章，在走廊转角处一闪而逝。
而在更深处的录音室里，调音师正对着空无一人的控制台皱眉——刚才明明听见有钢琴声，像《青花瓷》的旋律，却比原版多了几分破茧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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