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一听这话,得了命令,跑得比谁都快。
张景宜见不惯现场一片吵嚷的声音,一刀砍在木门上,擦出的木屑直接飞起来四溅开来。
脸上满是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堵在这里做什么,等老族长过来在这里判案?”
卸下所有伪装的张景宜,眼底神色明亮而让人琢磨不到她的想法。
众人脸色大变,张景宜这做法是不把在场的长辈放在眼底的。
李老头失了面子,想要发火,可是那刀泛起寒光,让他一时不敢乱动。
训斥二儿媳妇李梅花:“李小五,这就是你儿子好儿媳妇,不敬长辈,拿着刀四处乱砍……”
李梅花性子闷又软,比老牛还老实、勤奋,张了张嘴,没说话。
辩驳的话全吞回了肚子。
“砰。”
张景宜将刀抽出来,又劈在了墙上,李老头被吓得失了声音。
瞪着张景宜,似乎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一旦惊动老族长,不管自己有是不是有错,反正不小心砍了钱氏,还差点将李老头气吐血,都少不了跪祠堂的惩罚。
李丁香想劝说两句,让张景宜服个软。
张景宜道:“闭嘴,不是等族长来么?那就等人来了再议。”
说着,以刀挡在前面,没有任何人能伸手触碰到张景宜。
张景宜率先进了客厅,直接坐在了主位旁边的椅子上,将刀放在主位上。
寂寂无声,李兴文的哭声都压着,浑身一抽一抽的。
满堂寂静,没人敢说话,气氛沉寂到了极点。
李老头脸上更是难看至极,从没出过声的小三媳妇,居然能大逆不道到这种地步。
张景宜招了招手,李丁香就过来要给张景宜添茶,张景宜接过茶杯放下,仔细看她的身上。
“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里痛得厉害?”
李丁香被钱氏不知道扇了多少个巴掌,此时脸上红肿得厉害。
李丁香包着泪,泪眼婆娑的看着张景宜,小脑袋都摇起来了,“没有。”
她挨过不少的打,亲娘李梅花虽然也会给她找药,偶尔也会擦药,只是都是事后爹的怒火消了才敢关心两句。
还是头一次事情没有解决,就有人关心她伤势的。
张景宜伸手摸她的脸,刚一靠近,李丁香就疼得身子往后缩。
“不痛才怪呢,我回头就带你找大夫。”
张景宜拉着她和李梅花坐下,李梅花不敢坐。
李丁香看一家子人都站着,也不敢坐踏实了,坐得安安心心的张景宜一把拉住她的手,“让你坐着就坐着,站起来做什么,谁能吃了你不成。”
李丁香欲言又止,嫂子,长辈站着,我一个小辈真的不敢坐呀。
张景宜说:“我总想说点什么,小秋不在,那就只好说个你听了。”
“你知道双方要谈事情,面对面的坐着,遇到争执的时候,就会有人想站起来,给对方以强烈的逼迫感,从而想让对方害怕,这恰好说明了他已经开始心虚了,外强中干,不必担心。”
李丁香:……
虽然听起来有道理,可是……
嫂子,那是长辈,不是对手啊。
李老四媳妇掐了掐他的腰,使眼色,李老四赶紧给他爹端凳子,“爹,您坐。”
李老头气不打一出来,“你老子不坐。”
李老四受到媳妇眼神暗示,附在李老头耳边压低声音,“爹,小橘说了,站着就显得你害怕、心虚了。”
“我们输人不输阵。”
声音压得再低,满堂寂静,也能听得清楚。
李老头一大把年纪了,看着都要进棺材了,迎来了人生最丢脸的一次,他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滚。”
李老四尴尬着退下,和媳妇悄悄说:“爹为什么让我滚?”
“不知道,回去说。”老四媳妇含糊着说。
没眼力见的还不止一个,李小春将往年的花生倒进盆里,添了水,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里面搅和搅和,漏去水,湿漉漉的手往身上擦了擦。
而后坐在了张景宜的下手,等着好戏开场。
李丁香坐立难安,附在张景宜耳边说:“嫂子,你有看到兴荷姐么?”
张景宜扫视全场,又回忆了一下,她刚才闹了那么一通,的确都没看见李兴荷。
今天中午李兴荷还给她送了茶水和饭,又说了一堆话,想套她的话,只是张景宜不想跟她说话,都是“嗯嗯”、“哦哦”的敷衍了事回答。
反倒将人气走了,后头就没见过。
族长李有德年纪一大把,胡子拉渣,头顶秃了,胡子倒还旺盛,刚入睡就被人请过来,困得睁不开眼。
活像夜游神附体。
安度晚年去见祖宗是他最大的理想,现在这个理想被打破了,他不仅不能安度晚年,甚至可能都得提前下黄泉。
听得外头声音大起来,李有德半只脚刚踏进门,钱氏扑通跪在了地上。
“求老祖宗给我做主啊,那看看这天杀的儿媳妇,拿着刀胡乱砍人,将我的手都削去了半截。”
说话间,李兴文也跟着扑通跪下。
主打一个他娘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族长李有德看向李老头,李老头羞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
抬脚狠狠踩地,“怎么,当我死了不成?”
李大山把母子两人牵起来。
跟在族长李有德身后走,李有德到了主位,看到那闪着寒芒的刀,刀口上有不少宰猪草留下的豁口,还沾着血,擦都没擦。
张景宜挺礼貌的问:“要我给您让位置么?”
李有德阴气森森的看着张景宜,“不让也行,反正我会抢。”
张景宜挪了个位置,将刀给拿起来,给族长让位。
族长眼睛半闭着,十分严肃,“说吧,一家人闹什么幺蛾子,我来给你断一断,礼弟,你先来说一说。”
他先说,倒像是明着告状似的,李老头给李有德倒茶水,顺势坐在了旁边,“老大媳妇,你来说。”
“张小橘犯的条条框框,错事太多,因为三郎,我们都对她多有疼惜和忍让,家里有什么重活也不会非逼着她去干,可她倒好,仗着三郎走前给她寻了处破屋子,就自己单独住着。”
“从不肯回来住,过年过节都不会想着往家里走一走,也回来看看老人,隔三差五就带着贱……小秋去县城里,也不知道三郎寄回来的银子她自己藏了多少……”
一边说着,一边哽咽了,“三郎在外辛苦,我们多照顾小橘一点是应该的,可我没想到,她居然背着三郎出去鬼混,这一回家里遭了难,我才想着搜一搜,我攒着给我女儿的嫁妆、还有供振子读书的钱全没了。”
张景宜拿刀背敲了敲桌子,又发出砰砰几声响,捏着严肃的强调提醒:“提醒当事人,陈述归陈述,不要造谣。”
声线完全变了,听不出是同一个人,那生意严肃,仿佛自带正义。
钱氏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见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