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渣在青砖上迸溅的刹那,苏婉清反手攥住慕锦容的剑柄。
太监腰间的靛蓝帕子被风卷进雪泥里,像块溃烂的皮。
花朝节见血,她指尖划过剑柄缠枝纹,「不吉利」
慕锦容抽回佩剑的力道扯开她半截袖口,猩红鞭痕在雪腕上盘成蛇。
昨夜刑房渗进披风的血气突然灼人,他别开脸往药箱扔纱布:「让张太医......」
啪!
苏婉清将圣旨拍在药箱上,金线刮破虎口。
传旨太监踩过的红梅渗着黑汁,她突然笑出声:「孔瑶绣给慕锦泽的合欢花,针脚错了两处。」
檐角铜铃骤响。
三进院外的枯井里,孔瑶正将毒粉灌进鎏金酒壶。
慕锦泽的蟒纹靴碾着井绳冷笑:「庆功宴?」
「本王要他们庆丧宴」
花朝节卯时,椒兰殿。
苏婉清绛红宫装掠过九曲桥,金丝牡丹恰好盖住腕间纱布。
慕锦容玄色蟒袍上的鹤唳九天纹,刺得孔瑶折断三根护甲。
「王爷尝尝荔枝」孔瑶捧着的琉璃盏撞向慕锦容臂弯。
苏婉清拽过慕锦容的玉带扣进自己掌心,银箸戳穿荔枝核:「南诏贡品浸过蛇胆——染毒的汁液滴在孔瑶裙摆,孔小姐腿抖什么?」
席间哄笑被琵琶声掐断。
慕锦泽端着荷叶盏过来时,苏婉清正咬开慕锦容夹的蟹粉酥。
酒液泼向她的霎那,她突然仰头撞翻酒盏:「淮南王连敬酒都要借东风?」
琥珀酒顺着慕锦泽的玉冠往下淌,他袖中淬毒的银针生生扎进自己掌心。
戌时的更鼓碾碎阴谋。
苏婉清倚着朱漆柱剥松子,斜睨着慕锦容挡掉第七杯敬酒。
他袖口暗袋里的金疮药随动作轻晃,映着琉璃灯在她眼底晃出光斑。
慕锦泽摔碎的玉杯还在阶前发亮,她忽然被蟹粉酥呛住。
玄色袖摆裹着松子香扫过唇畔,慕锦容的拇指重重擦过她嘴角。
他掌心那道剑伤结的痂,蹭得她脸颊发烫。
殿外孔瑶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传来时,苏婉清正按住慕锦容要抽回的手。
他腕间脉搏突跳,震得她指尖发麻。
金樽撞翻三足炉。
慕锦容用银箸截住滚烫的蟹黄羹,青瓷碗叮地落在苏婉清面前。
她睫毛扫过碗沿腾起的热雾,瞥见他玄色袖口沾着半片蟹壳。
「王爷喂猫呢?」
白玉匙磕到她齿间,桂香混着酒气扑面。
慕锦容指节压着匙柄:「御史台昨日参你暴殄天物」
酒液突然泼湿苏婉清衣摆。
「查赈灾粮的钦差收受金砖三十块!」
慕锦泽踹翻案几,青玉笏板骨碌碌滚到御阶下,赃物就埋在王府西墙第三棵槐树下!
琵琶弦崩断两根。
苏婉清踩住笏板尾端的螭纹:「淮南王记错了——」
她靴尖挑起笏板掷向殿柱,「第三棵是榆树」
李谋士从屏风后转出,怀中账册哗啦抖开。
陈御史的象牙笏板砰地砸在慕锦泽脚边:「三月初七淮南王府运出金砖,守门侍卫可都画押了」
孔瑶的翡翠簪当啷坠地。
皇帝甩出的茶盏擦着慕锦泽耳廓炸开:「押去诏狱」
琉璃灯突然暗了三盏。
明黄卷轴唰地展开在苏婉清眼前,慕锦容的鹤纹扳指撞上她尾戒。
礼炮声震落梁上积灰时,他掌心覆住她虎口结痂的伤。
「且慢」
殿门轰然洞开,鎏金信匣擦着苏婉清鬓角钉入蟠龙柱。
信笺展开的刹那,慕锦容掐碎了腰间双鱼佩。
血珠顺着纸纹晕开前朝二字。
苏婉清突然拽断慕锦容的玉带钩,金线在掌心勒出红痕:「王爷的定情信物,她将染血的佩玉抛向火盆,该烧给贞元三年的乱葬岗」
孔瑶的尖叫混着更漏响起。
慕锦容攥住她手腕去捞佩玉,火星溅上他绣着鹤羽的衣摆。
信笺在皇帝手中皱成团,夜枭的啼叫撕开云层。
「子时三刻——」
打更人的梆子声里,苏婉清踢翻的火盆引燃孔雀绒地毯。
她拽着慕锦容滚过满地狼藉时,瞥见信纸残片上沾着漠北砂砾。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