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这出戏码一上演,宋以隽自然要接住。
徐氏本就垂头伏地,宋以隽也不怕她看见,干脆拍案而起。
只听‘嘭’的一声,原本用来搁茶点的矮几晃了晃,她没受伤的那只腿用力站起,菱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宋以隽直指秀儿,“来人,打她五十大板!”
徐氏一听更哆嗦了,刚不是还要将人赶出去吗,莫非那物件真被死丫头给弄坏了!
五十大板,那可是五十大板啊,打完能直接要人命。
人没了谁支撑这个家的开销啊。
“王妃开恩啊……”
徐氏开始磕头,一下接着一下,菱花瞧着还真有些动容。
暗道到底是亲生女儿,真遇到事了不会不闻不问的。
“这丫头手笨脚笨,您打一顿出出气是应该的,可五十大板她承受不住,您就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吧王妃……”
有小厮将秀儿一左一右拎起,赵公公开口道。
“饶一命?这可是御赐之物,整不好全家都得掉脑袋,快快带去院儿外打,别吵着王妃清净。”
徐氏闻声,磕头的动作止住,整个人瘫软到地上。
赵公公那句‘全家都得掉脑袋’直接击破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王妃,王妃!秀儿是民妇收养的,她不是我亲生的呀!要砍别砍我们的头,我儿刚考上童生,他还没当上大官儿呢王妃……”
菱花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自己方才的念头真是太可笑了,原来不是所有为人母的都可以被称作母亲。
为了活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说不认就不认。
她今日还真是开了眼。
宋以隽捏了一下她的手,提醒其稍安勿躁。
而原本即将被拖出院子的秀儿突然就使了力气挣脱开,跌跌撞撞着往徐氏跟前跑。
她满眼都是泪水,却忍着不流下来,说出的话都是带着笑音的。
“娘,你当真如此狠心?”
徐氏没见过她如此模样,再加上心虚,原本不敢和她对视,但一想到两个儿子便坚定许多。
没错,当着王妃的面她必须撇清关系。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个女儿,你惹的祸端与我们一家都没有关系,起开!”
说着用力将秀儿推开,站起身就想往出走。
秀儿粗鲁抹去泪痕,语气平静的可怕。
“我要与你断绝关系。”
秀儿此言一出,菱花反应极快,小跑着直奔房中取纸笔。
徐氏连连点头,“得断,断了才好。”
想不到这丫头脑子还有点用处,若自己今日只身离开,日后宫内要处置时,还是跑不掉,若有凭据,那是走到哪里都能说得上理的。
二人在签字画押时都没有丝毫犹豫。
徐氏匆匆离府,临走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留给她。
秀儿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留,她转身朝宋以隽跪下,正儿八经地磕了个响头。
“奴婢多谢王妃成全,待会儿就去赵公公那签死契,今后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什么生啊死啊的,签什么死契。”
宋以隽知道她今日疲累,尤其是精神上,但也不敢让她去休息。
这种时候一个人待着,脑子里肯定会胡思乱想,更内耗的。
她闭目,意识在空间探寻一番,想找个能玩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最终目光落向了收银台后方的扑克牌。
“回屋,教你俩斗地主去!”
菱花和秀儿对视一眼,都不知这斗地主所谓何物。
忽然有小厮在院外通传。
“启禀王妃,尚书府江小姐前来拜见!”
宋以隽眼睛一亮,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好妯娌来看她啦!
“快把人请到花厅!”
菱花暗暗蹙眉,心道王爷和尚书府从无来往,就算和宁王府那位正妃见过几面,也没什么交情。
况且通传的名号是江小姐,若是那位,应禀报为宁王妃才对。
思虑间,她和秀儿一起陪同王妃来到了花厅。
只见一女子身形瘦弱却不失挺拔,光看背影和发髻便知绝不是宁王妃。
小厮将软轿稳稳放下,宋以隽一边下轿子一边笑道。
“我还说要去宁王府找你呢,不曾想腿受了点伤躺到现在,如今等到你来也好,路上冷不冷——”
“臣女江挽音,见过王妃。”
宋以隽一怔,这声音……不是好妯娌江挽晴啊。
她抬头望去,便见那青衣女子正微微颔首行礼,不等她这边有所反应,已然起身站好,身姿卓立。
宋以隽眼现惊艳,忍不住将人细细打量一番,这着实是自己穿越以来,见到最美的女子。
她的皮肤白净,一张脸甚是明艳,像是一朵开得正旺的白色月季花,带刺,又充满魅力。
眉宇间笼着一份孤傲,那鸦青色的发髻上,只斜插着一支冰棱般的玉簪,有一股不染纤尘之感。
菱花将王妃扶到首位坐下,在其耳边小声道:“她是宁王妃的姐姐。”
江家只有两女一子,这江挽音少时身子不好,十二岁那年入凌云观修养后便再无消息,如今看来是已经出关,却怎会直奔霁王府?
菱花百思不解。
宋以隽了然,微笑道:“赐座。”
江挽音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臣女此番前来是拜访王爷的,烦请通传。”
她方才进门时就说要见王爷,这府中下人却不知怎地,先将这王妃找了来。
净耽搁时间。
宋以隽道:“江小姐有所不知,王爷如今正赶制父皇的寿礼,近几日都不得空,江小姐若有什么话,本妃可代传。”
江挽音闻言秀眉紧蹙。
“既如此,臣女便不做打扰——”
‘告辞’二字正欲出口,眸光瞥到霁王妃身侧立着的丫鬟的脸。
“你是菱花?”
菱花微微福身,心下疑惑,“江小姐认得奴婢?”
江挽音一贯清冷的眸色闪过一抹浅淡的笑。
“看来你不记得了。”
菱花的脑海中忽地闪过多年前的片段,虽有些模糊。
但她好像知道这江小姐原何来找王爷了。
“他的身子如今可好?”
“多谢小姐挂怀,王爷一切都好,尤其娶了王妃后,人都开朗许多。”
江挽音没想到菱花直接将话引到那个女人身上,再瞧这主仆二人现下的亲昵,整个面容就又覆上一层冰霜。
他竟直接把菱花给了她?
而宋以隽瞧着这位不速之客的言谈,和她提及景逸时的面部表情,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难不成是那家伙的桃花?
瞧着倒像是对他有心思的样子嘛。
这可有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