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靴底刚碾过青石门坎,潮湿的沙粒便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他顿住脚步,火把映得四壁细沙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的粟米。
土匠赵举着火把凑过来,火光在沙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沈小先生,这沙...咋还发烫?”
沈昭没答话,指尖轻轻划过墙面。
沙粒细得惊人,却在指腹下渗出细密的水珠——贞顺六年的长白山巅,腊月里能有这等湿度?
他后颈汗毛突然竖起,压低声音:“这地方......会呼吸。”
“会呼吸?”小虎扛着刘六的手一抖,被捆成粽子的刘六趁机在他肩头拱了拱,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前方。
沈昭瞥见那抹异动,余光扫过刘六腕间——牛筋绳不知何时松了半寸,血渍把绳结泡得发胀。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在他识海炸成清响:“检测到核心墓葬区域【沙狱回廊】,剩余签到次数1次。”沈昭瞳孔微缩,反手按住怀中发烫的铜片——那半道划痕与门楣严丝合缝的瞬间,他便猜到这回廊是师父为他设的局。
此刻沙墙里若隐若现的暗号“小心”,更像根刺扎进他心口。
“小虎,把刘六放地上。”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小虎一怔,手劲却没松:“这狗东西刚才还想咬我!”“放。”沈昭重复,目光锁死刘六发颤的膝盖——那是将死之人孤注一掷前的征兆。
刘六被甩在沙地上的刹那,果然暴起!
他蜷曲的脚趾抠进沙里,像条突然绷直的蛇,朝着十步外刻满符文的石柱撞去。
沈昭早有准备,脚尖点地扑过去,却还是慢了半拍——刘六布满血痂的手掌重重拍在石柱上,回廊骤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
“转了!”土匠赵的火把差点掉地。
沈昭仰头,看见头顶沙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细沙如暴雨倾盆,露出墙内密密麻麻的青铜箭孔。
箭孔里泛着幽蓝,是淬了毒的弩箭。
“贴墙!”他拽住赵叔的胳膊往墙角带,小虎抱着刘六滚进另一侧凹处。
第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时,沈昭的指尖已经按上回廊中央凸起的青铜主轴。
系统刚签到获得的《沙狱迷宫解法》在脑海翻涌——所谓无限循环,不过是利用风压在转角处制造镜像,而这主轴,正是控制机关转向的核心。
“青铜齿轮传动图,起!”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主轴刻痕上。
现代工程学的齿轮咬合原理与古代机关术在他脑中重叠,他抓住主轴上的青铜凸棱,逆时针猛转三圈。
回廊旋转的速度骤然变慢,弩箭的破空声却更急了,像一群扑火的夜枭。
“反弹!”沈昭低喝。
主轴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原本朝外的箭孔竟开始转向内侧。
第一支弩箭擦着他耳尖飞过,钉进对面墙里;第二支调转方向,“噗”地扎进刚从阴影里窜出的黑衣刺客咽喉。
刺客脖颈飙血的瞬间,沈昭看清了他腰间的云纹玉佩——是李明轩私卫的标记。
“还有多少?”小虎抄起地上的短刀,刀尖指着另一个从沙墙里钻出的刺客。
沈昭没答,他正盯着主轴上逐渐显现的星图——那是师父汪藏海独有的机关标记,每道刻痕都对应着云顶天宫的方位。
当最后一支弩箭反弹回箭孔时,整个回廊突然静止,沙墙重新闭合,像从未动过。
刘六瘫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反弹的弩箭。
他望着沈昭,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李...李公子说,只要困死你在这回廊,你就没机会...没机会把云顶天宫的机关图呈给皇上...”
“他错了。”沈昭蹲下来,指尖捏住刘六下巴,“困死我的局,从来不是他能设的。”刘六的瞳孔逐渐涣散,沈昭却在他颈侧摸到个凸起——是枚青铜鳞片,和李明轩常戴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他扯下鳞片收进袖中,起身时看见回廊尽头的沙墙正在龟裂,露出半扇青铜门。
“走。”他冲小虎和赵叔点头。
土匠赵擦了擦额头的汗,举着火把照向青铜门,门楣上“云顶”二字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沈昭伸手触碰门环,掌心刚贴上青铜,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沙狱回廊破解完成,触发连签奖励——《星枢镇脉图(残卷)》。”
就在这时,回廊深处传来细沙流动的轻响。
沈昭猛然回头,火把光里只看见一片暗红的沙墙,可他分明感觉到,有双眼睛正透过某个隐蔽的观察孔,冷冷注视着他们。
那目光像根冰针,扎得他后颈发疼——是李明轩?
还是更深处的人?
“进去。”他推开青铜门,门内涌出的风裹着星屑般的微光。
小虎和赵叔先跨了进去,沈昭最后回头望了眼沙狱回廊。
在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他看见沙墙上浮现出新的刻痕——是师父的字迹:“入局者,终成局。”
门内的空间远比想象中开阔,四壁嵌着的星图在火把下流转,像把整片夜空都揉碎了嵌进去。
沈昭摸出怀中的铜片,对着星图比对——铜片缺口正好对应天枢星的位置。
他握紧铜片,转身看向黑洞洞的墓室深处,那里传来水滴落的脆响,一声,两声,像谁在敲着倒计时的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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