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潮气裹着腐土味往鼻腔里钻，沈昭的靴底擦过凸起的石棱，指尖始终抵着腰间短刃的鞘口。
身后传来小虎粗重的喘息——铜匠李虽瘦，毕竟上了年纪，被背着在狭窄通道里挪了半柱香，连小虎这等练家子都有点吃不消。
到了。沈昭的指尖突然触到干燥的石壁。
石缝豁然开阔，霉味中混进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他摸出火折子晃亮，跳跃的火光里，半塌的石室像被巨斧劈开的核桃：断裂的石梁斜插在地面，青苔斑驳的石壁上爬满蛛网，而正中央的青石板凹坑里，嵌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
暗红的玉体流转着诡谲的光泽，像是有人将鲜血揉进了琉璃。
这是......血玉！铜匠李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小虎差点松手。
老人从虎背滑下，踉跄着扑到石坑边，布满老茧的手悬在玉上三寸，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传说只有千年龙脉交汇的地眼，才会孕出这种吸了地脉精血气的邪物！
当年我师父跟着老王爷修陵，在秦岭见过半块，说是能引动山崩...
沈昭盯着血玉，心跳突然加快。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检测到关键墓葬核心节点，地宫签到系统触发】，【获得星象堪舆诀·血魂映轨】。
眼前的血玉突然虚化，无数银亮的星子从玉中迸发，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一幅星图。
二十八宿的位置与记忆里的《云顶天宫总图》严丝合缝，连他前世设计时刻意偏移的破军星位都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沈昭的指尖轻轻按在血玉上。
玉体传来的温度让他皱眉——竟比活人掌心还烫，像块刚从熔炉里捞出的铁。
他终于明白汪藏海为何总说云顶的魂不在砖不在瓦，这血玉才是整座天宫的能量中枢，地脉龙气顺着它注入每道机关，每块砖缝。
师兄！
小虎的低喝像根钢针扎进耳膜。
沈昭猛地抬头，头顶传来细沙簌簌坠落的声响——通风井的铁栅被掀开半寸，几道黑影如夜枭般扑下。
为首的青年落地时单膝点地，腰间短刀在火光里划出冷芒，正是杨文博身边最得用的小宝。
沈大人果然识货。小宝抬起头，嘴角扯出抹阴鸷的笑，我家大人说了，这血玉能换半座云顶的秘密，您若是肯交......
交你娘的！小虎的横刀已经出鞘。
他把铜匠李往石梁后一推，刀背重重磕在石壁上，师兄，我护着老匠头！
沈昭的手指在血玉旁的石砖上快速敲击。
《青铜齿轮传动图》在脑海里翻涌，他记得这石室的地板下埋着三层传动齿轮——前世为防有人硬闯核心区设计的翻板陷阱。
咔！
第一声机括响时，小宝的刀尖离沈昭咽喉还有一尺。
他瞳孔骤缩，脚下青石板突然翻转，两个手下连叫声都没发出就栽进了地坑。
沈昭趁机矮身翻滚，抄起早藏在石缝里的铜钉，狠狠扎进血玉表面的裂纹。
嗡——
血玉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沈昭眼前的星图化作实质，无数细小的青铜锁链从石壁中窜出，在众人周围织成网状屏障。
最近的刺客挥刀劈在锁链上，火星四溅，刀刃却被烫得蜷成了麻花。
撤！小宝咬碎钢牙。
他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逼得小虎连退两步，自己则抓住通风井的铁栅往上攀。
沈昭摸出袖中飞针要射，却见那铁栅突然晃动——上面有人拉他。
想走？沈昭抄起块断砖砸过去。
砖块擦着小宝后颈砸在铁栅上，惊得他手一滑，差点摔下来。
最后关头他攀住井沿，低头时眼底闪过狠光：沈昭，你护得住今天，护得住明天么？
我家大人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铁栅当啷一声合上。
沈昭喘着气抹了把额角的汗，转头看向石梁后的铜匠李——老人正抱着头缩在阴影里，连刚才的血玉都不敢再看一眼。
走。沈昭扯下衣角擦了擦短刀，这里不安全了。
去哪儿？小虎把铜匠李扶起来，刀上还滴着刺客的血。
沈昭望着通风井方向，耳尖还能听见远处甬道传来的脚步声。
他摸了摸怀里的图纸，想起方才那道隐在黑暗里的目光——比小宝更冷，更沉。
废弃工坊。他低声道，当年师父带着我修云顶时，在西麓凿了间藏机关的屋子。
石室的火折子突然熄灭。
黑暗中，沈昭听见小虎的脚步声，铜匠李的抽气声，还有远处甬道尽头传来的极轻的冷笑。
那声音像根细针，扎进他后颈——是方才门缝里那道阴鸷目光的主人，此刻正隐在更深处的阴影里，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师兄。小虎的声音带着点警惕，后面好像......
走吧。沈昭拍了拍他后背，有些账，该算的总会算。
一行人踩着满地断砖往密道走时，谁都没注意到，被铜钉钉住的血玉表面，那道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暗红的光泽里，隐约映出半张扭曲的脸——是李明轩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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