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鞋跟碾过碎石,每一步都带着刻意放轻的力道。
废弃工坊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拢时,他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中衣——方才在墓室通风井听见的那声冷笑,此刻还在他耳中嗡嗡作响。
老陈头住西厢房第三间。他转身对小虎比了个手势,你去请,带两坛烧刀子。
小虎点头时刀穗子晃了晃,铜匠李缩在墙角的草堆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沈...沈师傅,那血玉...真不会再闹鬼了?
它闹不闹鬼,看谁拿它。沈昭摸出血玉,裂纹在昏黄的油灯下像道扭曲的红筋。
他指尖拂过那些纹路,前世被毒杀前师弟李明轩的脸突然在眼前闪了闪——和血玉里映出的那张脸,竟有七分相似。
砰!
木门被撞开的刹那,沈昭已经将血玉塞进怀里,短刀抵在喉间。
进来的是个灰衣老头,皱纹里沾着木屑,手里拎着半块吃剩的炊饼。
臭小子,三年没见,刀倒快了。老陈把炊饼往桌上一丢,浑浊的眼睛却直勾勾盯上沈昭怀里的血玉,带酒了没?
小虎从怀里摸出酒坛,泥封咔地裂开时,老陈的鼻子动了动,这才慢悠悠踱步到桌前。
沈昭把血玉放在磨得发亮的榆木案上,老陈的手指刚要碰,突然顿住:你这玉,沾过血?
刺客的。沈昭简短道。
老陈的指甲轻轻叩了叩玉面,裂纹里渗出极淡的红雾。
他眯起眼,从怀里摸出个铜制放大镜——这是沈昭三年前教他做的,专看古物细痕。九道裂。他突然开口,放大镜沿着纹路移动,每道都对着不同方位。
沈昭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做古建工程师时,他见过太多带标记的玉器,但九道裂纹对应方位
贞顺三年,我在皇陵修地宫,见过块类似的。老陈的手指停在第三道裂纹上,当时大总管说,这是分龙鳞,每片鳞甲指一座主墓。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锐光,你这玉要是能唤醒能量...
叮——
系统提示音在沈昭脑海里炸响。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兴奋,装作整理案上的古籍残卷,实则在心里默念签到。
星象堪舆诀的传承如潮水般涌来,北斗七星的轨迹在他眼前流转,竟与血玉上的裂纹完美重叠。
老陈头,他指尖按住残卷上模糊的星图,您看这天枢位?
老陈凑过来,放大镜当啷掉在桌上:这...这是龙脉交汇点!他抓起残卷的手在抖,当年汪大人修云顶时说过,真正的龙气不在地表,在...在...
轰!
工坊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小虎的刀已经出鞘,刀尖指向窗户:有人!
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反手扯下腰间的机关匣,青铜零件在掌心快速组装——这是今早刚用签到获得的自动弩阵图改良的。老陈头带铜匠李去地窖。他把短刀抛给小虎,守住入口。
话音未落,窗纸唰地被利刃划破。
七道黑影如夜枭般翻进院子,为首的正是小宝。
他脸上还带着方才被断砖砸出的青肿,手里的匕首泛着幽蓝:沈昭,把血玉交出来!
弩阵,启。沈昭低喝一声。
藏在屋檐下的青铜管突然弹出,三排弩箭破空而出。
最前面的死士惨叫着栽倒,胸口插满短箭。
小宝猛地翻滚避开,后背却擦过另一组机关——沈昭今早用松脂和火折子做的引信,轰地燃起一片火海。
撤!小宝咬着牙甩出五枚透骨钉,沈昭旋身避开,却见他直扑案上的血玉。
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抄起铁链甩过去,咔地缠住小宝手腕。
他借力一拽,小宝整个人撞在墙上,血玉却被他护在怀里。
告诉杨文博。沈昭踩着小宝的手腕,短刀抵住他咽喉,这玉他碰不得。他另一只手按在血玉上,系统提示的北斗镇魂咒自动运转。
血玉突然剧烈震动,裂纹里涌出的红雾凝成龙形,撞得窗棂嗡嗡作响。
小宝的脸瞬间煞白,死士们连滚带爬往外退。
沈昭松开脚,小宝踉跄着撞开木门,临走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护得了一时——
砰!木门重重合上。
老陈从地窖钻出来时,额头还沾着土:好小子,这机关比汪大人当年的还巧。
沈昭没接话。
他摸出张空白图纸,蘸了墨笔开始勾画——刚才用星象诀解读出的龙脉坐标,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师父说真正的天宫在地下。他低声道,笔尖在天枢位重重一点,我得赶在杨文博之前找到。
师兄,窗台上有脚印。小虎突然出声。
沈昭抬头。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地上,窗沿的积灰里,一道清晰的鞋印格外刺眼——比小宝的鞋码大两寸,鞋底还沾着长白山特有的红土。
他望着那鞋印,耳边又响起墓室里那道冷笑。
血玉在怀里发烫,裂纹似乎又深了一分。
收拾东西。他把图纸卷进竹筒,明早去西麓的荒废山谷。
窗外,一声夜枭的啼叫掠过屋檐。
某个阴影里,指尖敲了敲腰间的信鸽竹筒——沈昭的话,一字不漏传进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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