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沈昭已带着小虎、老陈出了驿站。
他腰间挂着卷成竹筒的星象图,怀里的血玉贴着心口,每走一步都微微发烫——自昨夜窗沿发现那枚沾着红土的鞋印后,这玉的裂纹便又延伸了一道,像条细长的血线,直抵中心。
这山谷荒废二十年了。老陈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指,踩着枯枝往谷里挪,当年汪大人来勘测时说过,西麓有九条隐脉,可谁也没找着入口。他瞥了眼沈昭紧抿的嘴角,压低声音,您昨夜说的星象诀......准么?
准。沈昭踢开块碎石,目光扫过谷中七零八落的巨石。
晨雾里,九块青黑岩石隐约呈北斗状排布,与他昨夜在血玉红雾中看见的星图分毫不差。
他解下腰间竹筒,展开图纸比对,指尖在天枢位重重一点,老陈,去把第三块石头上的青苔刮了。
小虎,拿铁锤来。
小虎应了声,从背篓里取出青铜锤。
老陈用铁铲刮开石面青苔时,沈昭摸出血玉——裂纹正好对着第三块巨石的方位。
他闭眼回想系统刚签到获得的《九曜定穴要诀》,喉结动了动:敲天枢,震地户。
第一锤落下,山谷回荡起闷响。
老陈的手突然抖了抖:这......这石头是空的?
沈昭没搭话。
第二锤敲在天璇位,第三锤天玑,每一下都比前一下重三分。
当第七锤砸向摇光时,地面突然发出闷吼,像有活物在地下翻身。
老陈踉跄着扶住石头,胡须都在颤:真......真的是九曜定穴!
当年我师父说,这是用星图锁龙脉的古法,得凑齐九块天然生石...
话音戛然而止。
地缝从七块巨石中心裂开,蛛网般爬向四周。
沈昭后退两步,看着碎石簌簌往下掉,露出一阶阶青石板——阶梯泛着幽光,像条巨蟒吐着信子,缓缓从地底钻出来。
好小子!老陈拍着大腿,眼里泛着泪,汪大人要是看见......
嘘。沈昭突然抬手。
草窠里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蛇爬过枯叶。
小虎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短刀,瞳孔缩成针尖:左边三十步,七个人。
右边林子里......至少二十个。
沈昭没动。
他望着从草丛里站起身的黑衣人,为首的小宝脸上还带着昨夜被弩箭擦过的血痕。
对方手里的匕首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身后众人呈扇形包抄,将三人围在中央。
沈大人果然聪明。小宝舔了舔嘴角,我家公公算着您今晨会来,特意让我带了三十个兄弟候着。他目光扫过那道裂开的地缝,笑得像条吐信的蛇,血玉交出来,再把这入口的机关图默写一份——公公说了,留你全尸。
沈昭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血玉,又抬头望向小宝身后的树林。
那里有片叶子不合时宜地晃动——是杨文博的暗桩,在确认他是否真找到了入口。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血玉裂痕,声音平稳得像山涧流水:小虎,去左边控制流沙机关;老陈,右边的翻板陷阱,等我信号。
你疯了?老陈急得直跺脚,就咱们三个......
照做。沈昭截断他的话,往前迈了一步。
小宝的匕首立刻抵住他咽喉,却见他突然笑了:你以为我大早来这荒谷,是为了给你们探路?
血玉在他掌心发烫,裂纹里渗出的红雾顺着指缝爬向地面。
沈昭猛地将玉按进地缝旁的石槽——那是他方才敲击时就注意到的凹槽,与血玉形状分毫不差。
山谷突然轰鸣。
原本裂开的地缝开始闭合,青石板阶梯像被无形的手往下拽,眨眼间便只剩半尺宽的缝隙。
更骇人的是四周山体——沈昭昨夜用《流沙陷图》改造的机关触发了,碎石混着泥沙从山顶倾泻而下,在谷口堆成一道两丈高的石墙。
你做了什么?!小宝扑过来抓他手腕,被小虎挥刀拦住。
老陈望着逐渐闭合的地缝,突然笑出了声:好个封路!
这山体滑坡至少能挡三天,就算杨公公带大队人马来......
进不去了。沈昭退到谷口,拍了拍老陈的肩,但他一定会来。
小宝的脸白得像张纸。
他望着那道石墙,又望着彻底闭合的地缝,突然拔刀砍向沈昭——却被小虎一脚踹翻在地。
黑衣人要追,却被滑坡的碎石砸得东倒西歪。
走。沈昭转身往谷外走,杨文博等了二十年的龙脉入口,怎么可能甘心?
他亲自来的时候......他摸了摸怀里的血玉,裂纹又深了一丝,就是我要的机会。
山巅的树影里,杨文博放下青铜望远镜。
他穿着玄色锦袍,指尖捏着块与沈昭怀中相似的血玉残片,嘴角勾起抹笑:好个沈昭,果然比我当年更狠。他转身对身后暗卫道:传信下去,备三十车火药,明日寅时进谷。
暗卫领命而去。
杨文博望着沈昭三人远去的背影,将残片按在胸口——那里有道陈年刀疤,与沈昭前世被毒杀时,师弟手里那把匕首的形状,分毫不差。
师兄。小虎突然拽了拽沈昭的衣袖,前面路上......有个人。
沈昭抬头。
晨雾里,一个佝偻的身影拦在路口,背对着他们。
那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手里拄着根带刺的木棍。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脚踝处一道暗红的疤痕——像极了二十年前,汪藏海灭门案里,那个本该死在乱葬岗的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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