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石板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如同巨锤,一下下砸在两人紧绷的心弦上!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人几乎窒息。战术笔微弱白光下,顾烬的眼神冰冷锐利如淬火的刀锋,林晚则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冷静的“法医模式”——分析环境,寻找生机。
暗格狭小,无处可躲。一旦入口被打开,面对手持自动武器的敌人,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烟。”顾烬突然压低声音,几乎贴着林晚的耳朵,灼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你包里,有刺激性粉末。”
林晚瞬间领悟!她随身小包里有用于防身和现场标记的高浓度辣椒素提取物粉末(类似强力胡椒喷雾的核心成分)!这狭小空间,简直是完美的毒气室!
没有半分犹豫!林晚立刻摸索着打开小包,手指精准地抓住那个密封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金属胶囊管。与此同时,顾烬的手也动了!他没有去拿武器(显然暗格内没有),而是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条特殊材质的、浸染过深色液体的战术方巾,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并递给了林晚另一条一模一样的!
“捂住!闭气!”他低吼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晚立刻照做!冰冷的、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方巾紧紧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在微光下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咔嚓!嘎吱——!
头顶传来金属撬棍插入石板缝隙的刺耳摩擦声!石板在巨大的外力下开始松动、移位!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外面更加清晰的搜索声、交谈声透了进来!
“妈的,肯定在这下面!”
“动作快点!老板要活的…至少一个!”
就是现在!
在石板被彻底撬开的瞬间,在敌人探头下来的前零点一秒!
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个小小的金属胶囊管,朝着洞口撬开的缝隙,狠狠掷了出去!同时,顾烬猛地将林晚扑倒在地,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死死护住她,尽量减少暴露面积!
噗!
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在洞口响起!
紧接着——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
“毒!是毒气!!!”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和撕心裂肺的咳嗽瞬间爆发!如同地狱之门洞开!高浓度的辣椒素粉末在狭小的入口空间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带着辛辣刺鼻气味的淡红色烟雾!这比任何催泪瓦斯都更直接、更霸道!它无孔不入,疯狂刺激着入侵者的眼睛、鼻腔、咽喉黏膜!
“退!快退出去!!”混乱的嘶吼和痛苦的哀嚎响成一片!脚步声踉跄后退,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和窒息般的咳嗽。
机会!
顾烬如同蓄力已久的猎豹,在惨嚎响起的瞬间就猛地弹起!他根本不顾左臂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崩裂渗血,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腕,低吼一声:“走!”
两人如同两道离弦的黑色箭矢,从尚未完全开启的暗格入口处疾射而出!
外面的仓库依旧昏暗,但比暗格亮了许多。只见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简易面罩(显然挡不住高浓度辣椒素)的袭击者正痛苦地蜷缩在几米外,涕泪横流,拼命揉着眼睛,手中的武器早已丢在一旁,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辛辣刺激气味。
顾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标明确地冲向仓库另一个方向——那里堆放着大量废弃的油桶和建材,后面似乎有一条通往码头水面的狭窄通道!
“拦住他们!”其中一个袭击者勉强睁开红肿流泪的眼睛,嘶哑地吼叫,试图去摸地上的枪。
林晚眼中寒光一闪!在顾烬拖着她经过时,她猛地一甩手,精准地将口袋里另一件“小玩意”——一支带有强电流的防身电击笔,狠狠戳在了那个袭击者摸索枪械的手腕上!
噼啪!滋——!
蓝白色的电火花爆闪!袭击者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煮熟的虾米般剧烈抽搐着瘫软下去!
“干得漂亮!”顾烬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赞许,脚下速度丝毫不减!
两人如同鬼魅般穿过堆积的障碍物,冲向那条被阴影覆盖的狭窄通道!通道尽头,是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外面就是漆黑奔涌、散发着腥咸水汽的暗河!
身后,另外两个勉强恢复一些的袭击者已经挣扎着爬起,捡起枪,愤怒和痛苦让他们彻底疯狂!
“杀了他们!!”
哒哒哒!子弹再次呼啸而来!
“跳!”顾烬一声断喝,没有丝毫犹豫,拉着林晚猛地撞开摇摇欲坠的铁栏杆,纵身跃入下方冰冷汹涌的暗河之中!
噗通!噗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全身!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入骨髓!巨大的水流冲击力让林晚瞬间失去平衡,呛了好几口腥咸浑浊的河水!黑暗、冰冷、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箍住了她的腰,将她死死固定住,拖向水面。
“咳咳…咳…”林晚浮出水面,剧烈咳嗽,冰冷的河水顺着头发脸颊流下,冻得她牙齿打颤。
“别停!往下游!”顾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样带着水汽,却异常沉稳。他一手划水,一手紧紧揽着林晚,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和娴熟的水性,带着她在湍急冰冷的河水中顺流而下!
头顶的码头上,传来袭击者气急败坏的吼叫和零星射向河面的枪声,但很快就被奔流的河水声和越来越远的距离吞没。
黑暗的河面上,只有两人破开水流的哗哗声和压抑的喘息。冰冷的河水带走体温,也带走了仓库里的硝烟与血腥。顾烬的手臂如同铁箍,稳定而有力,是这冰冷绝望中唯一的支撑点。林晚被动地依附着他,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同样急促却沉稳的心跳,以及那混合了河水、血腥和冷冽松香的气息。
猜忌、危险、生死一线的恐惧…在这冰冷的河水中似乎被短暂地冲刷、冻结。只剩下最原始的、共同对抗死亡洪流的…紧密相连。
不知漂流了多久,水流渐渐平缓。顾烬带着林晚游向一处被废弃趸船阴影覆盖的、相对隐蔽的河岸。他先将她推上湿滑泥泞的岸坡,自己才撑着岸边的石头,有些吃力地爬了上来。
两人瘫倒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如同两条搁浅的鱼。冰冷的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顾烬的左臂,包扎的绷带早已被河水泡开,伤口被浑浊的河水浸泡过,边缘发白,渗出的血丝染红了湿透的黑色西装布料,看起来触目惊心。他靠在趸船锈蚀的铁壳上,闭着眼,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爆发和冰冷河水的消耗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
林晚挣扎着坐起身,寒冷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她看着顾烬染血的左臂和苍白的脸,金丝眼镜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湿漉漉的栗色长发贴在脸颊,显得脆弱又狼狈,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异常明亮。
“你的伤…需要重新处理。”她的声音因寒冷而发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她从同样湿透的小包里翻出密封袋里仅存的消毒棉片和防水敷料(得益于法医的职业习惯)。
顾烬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在月光下看向她,带着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侧过身,将受伤的左臂暴露在她面前。
月光代替了战术笔的微光。林晚跪坐在冰冷的泥地上,用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撕开被血水浸透的绷带,用消毒棉片仔细清理着被河水污染的狰狞伤口。冰冷的棉片触碰翻卷的皮肉,顾烬的肌肉瞬间绷紧,喉结滚动,但他只是紧抿着薄唇,一声不吭。
重新包扎好伤口,林晚抬起头,正对上顾烬凝视着她的目光。那目光不再冰冷锐利,而是带着一种审视、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波动。
“为什么?”林晚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飘忽,“在仓库…在河里…你本可以不管我。”以他的能力,独自脱身或许更容易。
顾烬沉默地看着她。月光勾勒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也照亮了林晚沾着泥水却依旧倔强的脸庞。河风拂过,带着潮湿的水汽。
“你的‘刀’,”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目光落在她刚才用来电击袭击者的那支笔上,又缓缓移向她包扎伤口的手,“还有你的‘手’…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他顿了顿,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林晚,你身上藏着‘涅槃’想要的秘密,也藏着能撕开他们的‘刀’。”
“在我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之前,你的命,是我的。”
他的话语霸道而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不是保护,这是宣告所有权!是将她视为一件危险的、但有用的武器或筹码!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但随即又涌起一股冰冷的斗志。她直视着顾烬的眼睛,毫不退缩,声音清晰而冷静:
“那你也记住,顾烬。我的命,只属于真相。无论是原主的,还是林曦的。”
“想利用我?可以。”
“但别想阻止我解剖开‘涅槃’的心脏!”
月光下,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坐在冰冷的河岸边,如同两只在绝境中互相撕咬又互相舔舐伤口的孤狼。一个宣告占有,一个宣告目标。猜忌与利用,危险与吸引,在冰冷的河风中无声碰撞、交织。
沉默片刻,顾烬率先站起身,动作因牵动伤口而略显滞涩,但脊背依旧挺直如标枪。他看了一眼下游方向隐约的城市灯火。
“能走吗?”
林晚咬着牙,撑起同样冰冷疲惫的身体,抹去脸上的泥水。
“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漆黑冰冷的河岸,拖着湿透沉重的身躯,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向着未知的前路和更深的漩涡,蹒跚而去。
身后,暗河奔流,吞噬了所有枪声与血腥,只余下冰冷的月光,照亮他们身后蜿蜒的、泥泞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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