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军靴踏地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晰。
不多时,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北方联邦军士兵就抵达了唐人街入口。
沉默、冷峻、队列整齐。钢盔下的目光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队伍中间是北方军中一名年轻军官。他身形挺拔,军服笔挺,佩剑斜挂,皮靴锃亮。他的头发是淡褐色的,鼻梁高挺,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他名叫威廉姆斯,是北方军中少见的青年精英。
警长雷蒙急急忙忙迎上去,满脸灰尘,气喘吁吁“军官先生,我们……我们控制不住了!这些暴徒,他们攻占了警局,还——”
“我看到了。”威廉姆斯淡淡地说,眼神扫过唐人街被烧毁的屋顶和四处奔跑的百姓。
“他们在造反啊!”雷蒙喊道“必须立刻镇压,不然整个旧金山都——”
威廉姆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举手示意后方士兵暂不行动。他缓缓走到街边,望向唐人街里面的秦锋和他的队伍。
他眉头紧皱,神情复杂。
他曾在东部参加过南北战争的许多战役,见过真正的残酷与血腥。
他也看过无数号称“暴徒”的平民,如何被权贵和资本的铁拳逼到绝路。他不想战争再蔓延,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动手,他的职责就会被质疑;如果动手,或许会成为压迫的一方。
“把这里交给我。”威廉姆斯看向雷蒙,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
雷蒙一愣“你是说……你亲自出面?”
“你们已经失控太久了。”威廉姆斯淡淡地说“现在,我来处理。”
他摘下军帽,整理了一下领口,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远处,秦锋也注意到了这支真正的正规军。
“来了个不好对付的。”他轻声说。
“这人是谁?”沈柏崖握紧武器。
“北方军的军官,看样子,是个读过书的。”秦峰眯起眼“但可惜,这种人……往往比蛮横的更难缠。”
威廉姆斯咬了咬牙,忽然一挥手“把炮推上来。”
“是!”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几门火炮被推到了前排。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唐人街那边的人也停住了动作,远远地望着。
“瞄准。”
“是!”
“目标——唐人街东南方向的空地,不许打到人群里!”
士兵们有些迟疑,毕竟这命令不像是要打仗。
威廉姆斯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不是屠夫,但是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儿戏。”
“开炮!”
“砰!砰!砰!”
三声轰鸣同时炸响,火炮呼啸着落在唐人街旁边的空地上,尘土飞扬,地面被炸出大坑,碎石四散,几乎把整个街道震得发抖。
唐人街的人群顿时惊慌失措,许多人蹲了下来,也有人抱头大叫。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被炸中。
“长官……我们这是在吓他们?”
威廉姆斯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再有下一轮,目标就不是空地了。”
“有时候,要用雷霆之势,逼对方冷静下来。”
唐人街这边,秦峰眯着眼看着那三发炮弹的落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是警告,不是屠杀。”他低声说。
沈柏崖咬着牙:“可再打一次,就不是空地了。”
秦峰点点头:“我知道。我们要做决定了。”
“不打了,投降。”
他说得不大声,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啥?!”沈柏崖惊讶地睁大了眼,“老秦,你说啥?投降?你没疯吧?”
“是啊,咱们都坚持到这一步了,再挺一挺,说不定——”周子修忍着腿上的疼,声音颤抖。
“你们看见那火炮了吗?”秦峰指了指街口,“再打下去,会死多少人?不是十个八个,是几百上千。”
众人沉默了。
“我不是怕死。”秦峰咬牙,“我是怕我们死了,也没人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死的。更怕,那些跟着我们走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说到这,他抬头看向军阵前方,那位高大的白人军官——威廉姆斯,正站在最前方,表情冷峻,但眼神里没有杀气。
“我看得出来,那个人……他不是之前那些警察。他有纪律,有判断,不是滥杀无辜的刽子手。”秦峰顿了顿,继续道:“对这样的人,我们可以赌一次,赌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兄弟们脸上都写着不甘。
“你们不信我,我理解。但我不是认输,我是在保全我们最后的筹码。”秦峰坚定地说,“只要我们活着,我们还有一切可能。”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朝街口大喊。
“我叫秦峰!”他举起双手,声音高昂,“我是这群人的头!我们愿意谈——我们愿意,投降!”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扔进死寂的湖面。
人群炸开了。
有人惊叫,有人沉默,有人激动不已。威廉姆斯也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
“你确定?”他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那个浑身是灰,却目光坚定的东方人。
“我确定。”秦峰点头。
秦峰他们被押送到街口。
威廉姆斯军官站在军阵前,正和一个头发蓬乱年轻人交谈着。
“嘿,老大,那不是小查尔斯吗?”沈柏崖咬着牙,低声骂道,“这小子怎么又跳出来了?”
秦峰眯了眯眼,冷冷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查尔斯正和威廉姆斯说得兴高采烈,看到被押上来的秦峰他们,眼睛一下亮了,立刻迎了上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哟,这不是我们唐人街的大英雄嘛?”他叉着腰,笑得像条狐狸,“怎么,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了吧?”
他走到秦峰面前,伸手拍了拍秦峰的脸,挑衅十足:“你不是能带几千黑人闹事吗?不是敢打警察局吗?怎么,这会儿成狗了?”
周子修脸色一红,忍不住怒道:“你少得意!你污蔑我们、陷害秦叔和秦婶的事,我们早晚会揭出来!”
小查尔斯却笑得更欢了:“污蔑?你们还有脸提?这世上讲理的是有权有势的人,不是你们这些下等人。”
他转头朝威廉姆斯摊手:“你看,他们就是这样,嚣张、不知天高地厚,给点脸就上天了。这样的人,必须狠狠压下去,不然哪还有规矩?”
威廉姆斯眉头微皱,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眼神扫过秦峰,发现这个被绑住的华人并没有骂回去,也没有低头,而是冷冷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两人目光短暂交错,像是两个世界的较量。
气氛顿时压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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