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饭粒粗糙，难以下咽，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干涩得几乎咽不下去。
但他仍吃得极快，生怕迟了便再无机会，掌心已渗出细密的冷汗，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死士营的主将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千夫长。
他的身影高大，战甲上沾着斑驳的血迹，像是诉说着过往的杀戮。
血迹干涸成暗褐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营帐中的每一个士卒。
带着一丝冰冷的威压，仿佛能刺穿人心。
“诸位，将军下了死命令，军令一到，必须占领城墙。”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每一个字都如刀锋般锋利。
“不计生死，不计代价！”
话音刚落，他眼中杀机骤现，语气陡然加重：“若再登不上城墙，夺不了城，你们还有我，都得死！”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下，营帐内的气氛瞬间沉闷。
士卒们低头不语，扒饭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仿佛连咀嚼的力气都被抽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方俊咽下一口饭，喉头微微滚动，粗糙的饭粒划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心中感慨万千。
在军中，死士营仿佛是后娘养的孩子，打最危险的仗，却用最少的物资。
连基本的尊重都无从谈起，命如草芥，贱如尘土。
进食完毕，方俊坐在营帐边缘，手指轻抚着长剑的剑柄。
剑身冰冷，映着他幽深的双眸，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不甘，又似有无奈。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武安城墙，高耸的城头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吞噬更多的生命。
城砖上仿佛还能看到昨日的血迹，暗红而刺目。
这一战，他无法推演出结果，只能凭借手中的长剑拼杀出一条生路。
掌心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节泛着青色。
“将军有令，大军列阵——！”
就在此时，传令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嘶哑而急促，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死寂。
死士营瞬间沸腾。
士卒们纷纷起身，拿起长剑，脚步杂乱却带着几分决然地朝大营外走去。
靴子踩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投石车营、器械营、弓弩手营早已就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风中仿佛都能嗅到硝烟的味道，刺鼻而浓烈。
“投石车攻——！”
军令再次传来，投石车组开始疯狂攻击武安城墙。
一块块巨石被抛向空中，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
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城头，石块撞击城墙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尘土飞扬，地面微微颤抖，杀机骤然爆发，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为之震颤。
“箭阵压制武安城头弓弩手，云车推进，死士营跟上，与此同时，攻城车攻城——！”
传令兵奔走呼喊，声音在风中飘散，方俊率领麾下死士紧跟云车，脚步沉重而坚定。
天地间攻城的地动山摇声响彻云霄，投石车的轰鸣、箭矢的破空声交织成一片，声浪如潮。
可死士营中却安静得可怕。
士卒们下意识地握紧长剑，掌心渗出冷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们清楚，接下来的生死，全系于手中这柄冰冷的兵器。
眼神中透着绝望与决然，呼吸急促而压抑。
云车缓缓越过壕沟，木轮碾过泥土发出低沉的吱吱声，像是某种不祥的低吟。
最终停下脚步，死士营迅速跟上，开始搭建云梯。
木梯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仿佛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进攻的号角随之吹响，嘹亮而悲壮，响彻云霄，带着一丝撕裂人心的力量。
“杀！”
投石车停下轰击，大军步卒整装齐发，两翼骑兵护卫，中军指挥车徐徐推进。
整个战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杀气弥漫，空气中仿佛都能嗅到血腥的味道。
“将士们，夺城！”
方俊下达命令，声音因伤势而有些沙哑，却透着几分决然，眼神坚定如铁，带着一丝不屈。
他麾下的伍长率先冲出，带着士卒登上云梯，脚步虽快却带着几分颤抖。
靴底与木梯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伍与伍之间配合，彼此拉开距离，掌握好节奏！”
他高声喊道，试图在混乱中维持秩序，声音在风中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一次，每位百人将负责一座云梯，方俊也不例外。
他站在云梯旁，目光紧盯着城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泥土，留下浅浅的湿痕。
作为百人将，他无需第一个登城，指挥的作用远大于亲自搏杀。
这也是他推演中生机稍大的原因，脑海中那一线希望如同一盏微弱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
“稳住云梯，其他人躲开！”
擂石滚木从城头轰然落下，沉重的巨石砸中士卒，血肉横飞。
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哀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鲜血溅在云梯上，染红了木板。
方俊脸色骤变，大喝道：“这一组继续登城，下一组准备，其余人救人！”
他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试图稳住局面，却掩不住眼底的沉重与悲哀，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诺。”
士卒们低声应诺，动作却带着几分机械，仿佛早已麻木，眼神空洞而呆滞。
他们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生的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
方俊站在云梯旁，脸色凝重，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泥土，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逐渐掌握了对面擂石滚木落下的节奏，抬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小心，猛火油！”
话音未落，滚烫的猛火油从城头倾泻而下，四处飞溅，带着刺鼻的焦臭味。
油滴落在士卒身上，瞬间燃起熊熊火焰，死士营士卒被烧得皮开肉绽。
惨叫声响彻天地，撕心裂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令人几欲呕吐。
“赵将，有士卒登上了城墙！”
城头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方俊心头一震，猛地抬头，大喝道：“所有人登城！”
他不再犹豫，抓住云梯向上攀爬，手掌因摩擦而隐隐作痛，指尖渗出丝丝血迹，染红了木梯。
他心里清楚，杨端和绝不会错过这天赐良机，胜利的天平或许就在这一刻倾斜，机会稍纵即逝。
此时，其余死士也在拼命攀爬，有一两人已率先登上城头，动作虽狼狈却带着几分疯狂，眼中燃烧着生的渴望。
武安城头，一场短兵相接骤然上演，刀剑碰撞的脆响与血肉撕裂的声音交织。
极其血腥的一幕在城墙上展开，血雾弥漫，染红了城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秦军死士仿佛疯魔，眼中只有杀戮与生存的渴望，动作迅猛而绝望，刀锋划过空气，带起一阵阵低鸣。
方俊紧握长剑，脚下步伐坚定，眼神如刀，这一刻，他已别无选择，只能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
心跳如鼓，血液在体内沸腾，耳边是风声与喊杀声交织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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