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霜,清冷的光辉铺满九重宫阙的飞檐,那洁白的色泽在视觉上给人一种空灵而孤寂的感觉。
陆川独自站在紫宸殿外的白玉阶上,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触觉上的清冷让他精神一振。
玄色龙袍被夜风掀起一角,发出轻微的“簌簌”声,腰间垂落的蟠龙玉佩轻轻叩击着青玉栏杆,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后宫,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出,胭脂香混着悠扬的丝竹声随风飘来,那香气钻进鼻腔,丝竹声传入耳中,仿佛是一个温柔绮丽的世界。
而前方却是黑沉沉的朝堂殿宇,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隐约能看见值夜的禁军举着火把,那跳跃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在宫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这一明一暗的对比,让陆川不禁陷入沉思,他深知自己处于后宫与朝堂的微妙平衡之间,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陛下,更深露重。秦公公捧着狐裘,细碎的脚步声在石板上响起,趋步上前,却见帝王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陆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栏杆上雕刻的狴犴兽首,触感冰冷而粗糙,那些闭目吐珠的石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朝堂上道貌岸然的官员。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懑,这些官员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不知藏着多少龌龊之事。
去查查萧家。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峻,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那清脆的铃声在夜空中回荡,特别是与礼部有往来的。
秦公公瞳孔微缩,躬身时腰间的银鱼袋擦过青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位侍奉过三朝的老宦官最懂分寸,当即顺着墙根退入阴影,连脚步声都融进了更漏声里。
***
三日后,御花园的假山石洞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那股刺鼻的气味直钻鼻腔。
秦公公将密折举过头顶,衣袖上的晨露冰凉地贴在手臂上,“礼部侍郎周显宗,每月初七必往萧府送账本。”
陆川翻开折子,蝇头小楷映入眼帘,记载着每笔银钱往来。
当看到三万两雪花纹银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内心被愤怒填满,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威严,震得假山缝隙里惊起几只蝙蝠,翅膀扇动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初七......”帝王指尖叩在戌时三刻的字迹上,眸中映着假山外透进的微光,“倒是会挑时辰。”他心中想着,这些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勾结贪污,实在是不把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整顿朝堂,还朝廷一片清明。
是夜,萧府后巷的槐树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安。
周显宗裹着灰鼠皮大氅,脚步匆匆,正要叩响角门,忽见墙头掠过几道黑影,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他慌忙转身,却见巷口立着二十名玄甲卫,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那冰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周大人好雅兴。”陆川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腰间龙渊剑尚未出鞘,剑气已割断周显宗一缕鬓发,那发丝飘落的瞬间,周显宗只觉头皮发麻。
“这账本上的墨香,可比礼部公文新鲜多了。”
翌日早朝,百官跪迎时都觉今日的龙涎香格外刺鼻,那浓郁的香气在鼻腔中萦绕,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周显宗跪在第三列,官袍下的双腿不住打颤,恐惧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直到听见那声平身,膝盖竟像粘在汉白玉砖上似的。
“众卿可知,这朝堂之上最忌讳什么?”陆川把玩着青玉镇纸,看着它映出满殿朱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户部尚书刚要开口,忽见帝王猛地将镇纸拍在案上。
清脆的裂玉声惊得殿外乌鸦扑棱棱飞起,那嘈杂的鸟叫声在殿外回荡,碎玉渣溅到周显宗官袍上,烫得他浑身一抖。
“是手伸得太长!”陆川甩出账本,绢帛展开时发出裂帛之音,“三万两买通宫闱,周侍郎好大的手笔!”
周显宗瘫软在地,官帽滚出老远。
他想辩解,却见秦公公捧着个漆盒进来,打开竟是萧美人亲笔密信。
朱砂写就的贵妃二字刺痛双眼,他这才惊觉林贵妃赐的翡翠扳指还戴在手上,心中满是悔恨和恐惧。
“拖出去。”陆川的声音比冬日的冰凌还冷,“传旨:周家三代不得入仕。”
当廷卫的铁链声消失在殿外时,满朝文武的笏板都在轻微颤动,那细微的颤动仿佛是众人内心恐惧的体现。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陆川的冕旒上折射出细碎金芒,恍若天神降世。
“陛下今日......很威风呢。”
御书房内,王婉将参茶轻轻放在案头,那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咚”声。
她今日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步摇却纹丝不动,唯有袖口暗绣的凤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卢妃捧着墨锭研磨,忽然哎呀一声,原是朱砂溅在了雪色绢帕上,那鲜艳的红色在洁白的绢帕上格外醒目。
“让臣妾给陛下绣个新帕子可好?”她眼波流转,指尖轻轻划过陆川掌心,那轻柔的触感让陆川心中一动,“就用这朱砂色,绣对交颈鸳鸯。”
蒋嫔与何贵人正在整理奏折,闻言相视一笑。
何贵人腰间佩着的银香球晃了晃,散出清冽的梅香,混着卢妃袖中的沉水香,竟酿出几分醉意,那混合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有些陶醉。
陆川刚要开口,忽觉指尖微凉。
低头见王婉正为他拭去朱砂,葱白手指裹着杏黄绢帕,在烛火下泛着暖玉般的光泽,那温暖的色泽和细腻的触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四目相对时,她耳垂上的东珠轻轻颤动,映得眸中星河愈发明亮。
而此刻的冷宫里,萧美人将青瓷茶盏摔得粉碎,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冷宫中回荡,她心中满是不甘和悔恨。
曾经的她受尽宠爱,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她恐惧自己的未来,更悔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林贵妃倚着掉漆的廊柱冷笑,腕间金镯撞在柱子上发出闷响:“周显宗那个废物......”
话未说完,忽见墙头飘落几片枯叶,那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零,仿佛是她们命运的写照。
萧美人猛地捂住她的嘴,两人惊恐地望向宫墙外——那里隐约传来玄甲卫的铁靴声,混着秋蝉最后的嘶鸣,将残存的希望碾作尘埃。
风卷着碎瓷片滚过石阶,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那冰冷的光泽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更深露重,谁也没看见冷宫飞檐上蹲着的黑影,正将一枚刻着虎纹的铜牌塞进瓦缝......冷宫檐角的铜铃在暮色中发出暗哑的响动,萧美人攥着褪色的锦帕跪在青石板上。
她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露出脖颈处被金丝掐破的细痕,“嬷嬷替我传句话......”话音未落,看守的老嬷嬷已甩开她的手,宫灯映出食盒里发霉的粳米饭,那发霉的气味让人作呕。
“省省吧。”林贵妃倚着爬满蛛网的雕花门,鎏金护甲划过门框发出刺耳声响,“你当陆川还是那个任我们摆布的昏君?”她忽然抓起铜镜砸向墙面,镜中破碎的美人面裂成七八片,每片都映着窗外飘零的枯叶,那破碎的镜子仿佛是她们破碎的人生。
五更天的梆子声穿透重重宫墙,那沉闷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催促。
王婉抚平翟衣上的褶皱,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波光,那华丽的图案在灯光下闪耀,彰显着她的尊贵。
卢妃将鎏金凤钗插入她云鬓,忽然瞥见菱花镜里映出玄色龙纹袍角。
“都到齐了?”陆川的声音惊飞了檐下宿鸟,那惊飞的鸟叫声在殿内回荡。
秦公公甩动拂尘推开朱漆殿门,百盏羊角宫灯次第亮起,照得跪在殿中的萧美人耳坠乱颤。
林贵妃死死掐着掌心才没让金镶玉护甲脱落,她盯着陆川皂靴上滚动的东珠,那珠子正碾过她昨日摔碎的翡翠簪,心中满是怨恨。
“朕今日不翻旧账。”陆川指尖叩在鎏金宝座的螭首上,震得萧美人发间步摇簌簌作响,“但若有人再伸不该伸的手——”他忽然抓起案上玉如意,晶莹剔透的祥云纹在众人惊呼声中裂成两段。
王婉适时捧出紫檀木盘,盘中金印在烛火下流转光华:“即日起,六宫事务由王后统辖。”她转身时翟衣铺开满地星辰,卢妃捧着的账册、蒋嫔托着的对牌、何贵人执着的宫规,件件都映着萧美人煞白的脸。
“嫔妾......领旨。”林贵妃叩首时,凤仙花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钻心的疼痛让她更加愤怒。
萧美人想要拽她衣袖,却只摸到冰凉的金线牡丹纹,那花瓣刺得她指尖渗出血珠。
暮春的柳絮飘满太液池时,何贵人正带着宫女清点库房。
她腰间银香球撞在玛瑙算盘上叮咚作响,忽然听见墙外传来丝竹声——是卢妃在教小宫女弹《清平调》。
“姐姐快来!”蒋嫔提着裙裾跑过九曲桥,发间缠枝钗上的珍珠晃成一片莹白,“王后娘娘要给各宫裁夏衣呢。”她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朱漆栏杆上,惊得池中锦鲤甩尾游开,搅碎了一池云影。
陆川立在摘星阁最高处,任夜风卷起十二章纹的玄色披风,那强劲的风在耳边呼啸。
远处宫灯如星河蜿蜒,隐约能听见王婉与四司女官商议事务的温言细语。
他的目光却越过重重殿宇,落在朱雀门外若隐若现的粮仓轮廓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密报——那上面沾着户部尚书惊慌时打翻的朱砂。
更漏声从宣政殿方向飘来,惊起栖在琉璃瓦上的夜枭。
陆川转身时,腰间龙纹玉佩突然撞上汉白玉栏杆,在寂静的深夜里迸出清越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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