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豹子崮山脚下的茂密树林之中,郁郁葱葱的枝叶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地面上。
清水“大鼻涕”率领着十几个隶属于“猎婴”小队的日本鬼子,悄无声息地趴伏在齐腰深的草丛里。他们如同隐匿于暗处的毒蛇一般,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出使山寨归来的横路一脸怒容,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脚步匆匆地来到清水“大鼻涕”面前。
他忿忿不平地向队长汇报道:“队长啊,那些可恶的臭土匪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不但不知死活,竟敢与我们大日本皇军对抗,而且还贪婪至极、欲壑难填!居然狮子大开口,胆敢向我们漫天要价!
那个二当家那个家伙更是活腻歪了!依我之见,咱们根本没必要再跟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浪费口舌谈判了,干脆直接向细川中将发电报,请求派遣大军前来剿灭这股土匪!只要我们的皇军将威力巨大的大炮架设起来,倘若他们仍然不肯乖乖投降归顺,那就毫不留情地把他们的山寨炸个片甲不留、灰飞烟灭!让他们知道与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下场!”
只见清水“大鼻涕”满脸不屑地举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慢悠悠地晃了晃,然后扯着嗓子喊道:“都给老子安静点!压麻袋!压麻袋!咱们这次的任务可是抓捕八路的那些小鬼头们,不是跑来跟这群土匪怄气斗狠的!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清醒点!再者说了,如今这战局就像那浆糊一样,黏糊糊地搅在一起,情况错综复杂得很呐!
就算将军大人能从其他地方抽调出多余的兵力来帮衬咱,可要是真把那大炮一架,轰隆隆这么一轰,谁能保证不会伤到那些个小娃娃?别忘了,细川中将可是下了死命令,要咱们活捉那群小鬼头!
哼,依我看呐,这些所谓的支那土匪,整天嚷嚷着自己是什么狗屁绿林好汉,不过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罢了!别看他们平日里满嘴的仁义道德,装得人模狗样的,说到底还不都是些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主儿!
特别是那三个匪首,我瞧着也就是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对方呢!咱们就得想办法挑拨离间,让他们窝里反!尤其是那个二当家的胡二,那家伙就是个怂包软蛋,贪生怕死不说,还爱财如命得很!这种货色最好拿捏,只要略施小计,不怕他不上钩!”
“本队长那可是火眼金睛、慧眼如炬啊!我这双眼睛,从来都不会看错任何事情!依我看呐,咱们不妨暂且佯装应承那帮土匪所提出的条件,以此来拖延些许时间。而在静静等候援军抵达的这个期间呢,你赶紧去找胡二联系一下,能尽力争取到更多助力自然是最好不过啦!
毕竟,在皇军强大的威压以及高官厚禄的诱惑之下,我琢磨着那条走狗肯定会像只温顺的绵羊一般,老老实实地听从主人的指示去捕获猎物。要晓得呀,一条出色的猎狗有时甚至能够协助它的主人更为高效地擒获猎物哟,挖卡里摸细他卡(你可明白了吗)?”
言罢,只见清水“大鼻涕”那张丑陋的面庞上忽地浮现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活脱脱像是一只正准备扑食的饿狼。与此同时,他那双犹如毒蛇一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远方,闪烁着阴险恶毒的寒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的曙光。
……
山上,秃三炮见投诚八路的事已成定局,自己与一枝花的爱情也即将修成正果,心中自是欢喜异常,不禁得意地哼起了小曲:“你要是叫我来,谁还那不愿意来呀(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你们家的墙又高(四处搭炮台)……”
也不知他是否来自东北那旮旯,怎就学会了迷龙的成名曲。总之,开心的秃三炮每日美酒不断,小曲常练,还吩咐手下人要多与八路亲近,时常走动。
小胖在和田小二打架时,不慎露出了家传武功,田小二便如狗皮膏药般缠着他,非要他教自己功夫……
小胖实在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只得应允。“呼气——”“吸气——”两个孩子站在一个暗堡顶上练功,犹如两颗挺拔的青松。这时,一个老土匪“猫耳朵”走了过来,与他们攀谈起来。
结果,小胖和这个老土匪“猫耳朵”不仅是老乡,还是同源同门,都姓王,来自河北于家庄。按辈分来算,小胖竟然成了几十岁的“猫耳朵”的师叔。
一堆孩子如众星捧月般围了过来,都叫嚷着要拜师,跟着“猫耳朵”一起学武术。远远望着这一切的王维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站起身来,想要过去阻拦,却被赵大鲁如铁钳般的手一把拦住。“让孩子们多和他们接触接触,有好处!”王维若气急败坏地说:“这都什么时候啦?你咋一点不着急!你也不去问问,这些土匪啥时候放我们走呀?”
赵大鲁哈哈一笑说:“不急不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放我们走的!不过吧,要我看,不走也好,要不然我们走了,你说能去哪儿呀?”
“去虎头冲!去平乡!无论去哪儿,都比待在这土匪窝强吧!”
“哼,我看未必!虎头冲的地势可不如这豹子崮,万一鬼子派重兵来攻,我们还是得撤!
去平乡路还远着呢!,鬼子又阴魂不散地追着我们!
要我看,去哪里都不如待在这里安全!
再说了,他们不是答应咱们,要接受收编啦!
那待在这儿就是待在咱自己的地方呀,何必东奔西跑的?”
“收编?也就你赵大鲁会信他们的鬼话!“
王维若急赤白脸地说,她真想把赵大鲁这个榆木疙瘩脑袋给他高琪,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你看他们是答应了,可是有什么动作吗,有吗?
光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扣着我们不放?谁知道他们打得什么鬼主意?”
“那我们势单力孤的,你说怎么办?”赵大鲁反问她道。
重生的赵大鲁其实哑巴吃包子——心里有数!
他既然能收拾半个中队的鬼子,还会怕这区区几百个土匪。
只是,他特别想扩大队伍,也不想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流离失所,天天东奔西跑。
“怎么办?当然是强烈要求他们把我们放走,然后再派人和他们来谈收编的事!”
对于这个倔强的女人,赵大鲁也是无语。
不是说她智商不在线,而是急需充值!
是!虽然她担心保育院的安危,比担心自己的生命更为上心!
每天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这些小崽子们,生怕他们遇到一丁点儿危险!
可是山河破碎,江山沉浮,这战争和危险是你王维若想让孩子们远离就能远离的嘛?
不说其他地方,不远处,山寨的门口就有一堆鬼子正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呢!
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他们一出这个山寨的门,迎接他们的就是鬼子们早已张网以待的笼子!
原来,童养媳老师李桂英正是牺牲在这次下山的路上。如花似玉的年纪,可悲可叹呀!
绝不能让悲剧重演!想到这,赵大鲁让一个战士叫来了邵班长,
附耳对他交代了几句,还叮嘱他们:“千万要小心!”
……
聚义厅里,孙黑七望着眼前的十几枝三八大盖,望着眼前的几支三八大盖和一箱子弹,一脸怒气:
“妈拉个巴子的,这小鬼子拿咱当猴耍呢?
就送这点破东西,还想让我为他们做事?
他娘的,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吧!
老二,你去告诉那些小鬼子,乖乖地按我开的单子办!咱们就把那些八路送下山,
至于他娘的小鬼子能不能捉住他们,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老子可不会当汉奸!
要是他娘的不答应,咱们就集体投了八路,看小鬼子能拿咱怎么办?
对啦,八路那个赵团长答应的炮送来了没有,再派人去催催他们!”
胡二一脸谄笑,连声说:“大哥,大哥,你快消消气!
为这几个八路的孩子,咱可犯不上拿弟兄们的命去填?
我想,既然皇军说这些孩子是要犯,肯定还有得谈。
你才莫着急!我再去试试,再去试试!”
胡二心想,这大哥还说人家吃了猪油蒙了心,我看你八成是脑子进水了吧!
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起舞,你还想两头通吃,这天底下哪有这好事!
到时候,两头不落好,怕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活得命长吧!
自己可不管那么多,反正皇军答应自己了:
只要干好这一票,就带手下的百把子兄弟去投了皇军,到时候封他娘的个皇协军旅长干!
到时候,老三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吧,猪八戒娶媳妇,癞蛤蟆照镜子,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胡二才不相信这些劳什子的鬼话。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惧怕老大老三手下人多,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早把他们干掉自己当老大啦!
这年头,有奶就是娘,有枪才是王!搂着大腿好上床!
望着老大头也不回的背影,胡二歪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这天,胡二悄悄来保育院这边拜访赵大鲁,一进门就亲切地叫:
“赵老弟!兄弟我不请自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呀!”
赵大鲁自然知道这家伙来干什么,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不解地问:
“屋头喜鹊叫,定是贵客到,我当是谁要来呢?
原来是胡二当家的呀!敢问当家的此来所为何事呀!”
胡二一脸阴笑,舌炴莲花,“赵老弟呀!你是不知道啊!此来特有要事和长官相商!“
”想我胡二自幼儿也是出生于书香门第,师范毕业后,本来在家乡的中学教书。
结果日本人来啦,要在学校全校必须开设日文课,还让我做伪校长。
日本人灭我族人,还要推行奴化教育,妄想灭我中华文明!
丈夫威武不能屈,我一怒之下,杀了日本人,逃了出来,这才落草为寇!
可我常常七尺男儿,岂能久居江湖之远不思报效国家。
掏心窝子话讲,我早想加入贵军啦!如今,这天大的好事放在眼前。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实不相瞒,我那大哥三弟虽然表面上答应接受你们的收编,却是各怀了心思——
一个只为红颜没有远见,一个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而置大局于不顾。
如今大哥正瞒着我秘密和日本人谈判,想要用一些山炮和武器去和他们交换你们和保育院的这些孩子!
老三是今个儿喜欢戏子,明天又喜欢良家妇女。
听他说是想和你们于老师两相厮守,也只不过是孟浪之言,当不得真!”
赵大鲁虽然知道这小子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但还是假装担忧地问:
“那既如此,敢问二当家的,那你打算如何办?”
“为今之计,不如由我悄悄地把你们送下山。
就算回头大哥三弟知道了,到时候咱生米煮成了熟饭,谅他们也拿我没有办法!
今晚恰好由我值更,我到时派一些信得过的兄弟把守要道。
到半夜时候,咱悄悄打开寨门,我亲自派人送你们下山。”
见赵大鲁还在犹豫,胡二又加了一把火:
“赵团长,赵老弟。收编之事,不急于一时,我们可以慢慢谋划。
只怕夜长梦多,生出变故!要是老大和日本人谈妥,到时候要走可就来不及喽!
待我换好守卫,咱们以竹箭为号,咱就行动!
长官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到时候和你们一起,亲自送你下山,也算人质吧!”
赵大鲁不由心中好笑,胡二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送我们下山,怕是急着想去找鬼子邀功领赏吧!
不过当下,他也不点破,假装沉思良久才说:“那二当家的深明大义,大恩不言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有机会定当报胡二哥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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