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染红了瓮城的垛口，林羽正将最后一块胡饼塞进嘴里，随意咀嚼着。碎成流云状的披帛残片还挂在窗棂上，随风轻轻晃动。柏瑶用银簪挑起镖刃，在晨光中仔细端详，蚀痕在青石地面投下蛛网般的暗影。
“毒药蚀刻的纹路与镖刃同源。”她突然用簪尾敲了敲汤碗的残片，瓷片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多了一道回形纹——这是赵谦在敌国司职三品武官时才有的标记。”
史灵珊突然从房梁翻下，鹿皮靴底沾着新鲜的苔藓，“暗河出口三里处有马蹄印，李霸天的私兵昨夜丑时经过。”她将半截铁链抛在案上，断面整齐得如同被热刀切过的牛油，“能斩断玄铁的，南岭关不超过三人。”
林羽摩挲着铜匣上发烫的螭纹，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闪烁：【声望值 200，解锁「敌我识别」初级权限】。他望着柏瑶被晨光勾勒出金边的侧脸，突然抓起案上的令旗，“灵珊，申时三刻前摸清张威换防路线。”
“要下雨了。”史灵珊解开发带，咬在齿间，将长剑缠上防滑的葛布，跃出窗棂时带落几片忍冬花，“酉时见。”
当铜壶滴漏指向未时末刻，暴雨果然倾盆而下。柏瑶推开被狂风掀动的窗页，指着瓮城方向颤动的旌旗，“张威的赤熊旗换成玄龟旗了——每逢暴雨，守军会提前半个时辰换防。”
林羽猛然站起，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检测到时空信标波动，建议消耗300声望值启动应急方案】。他抓起案上的令箭，塞进柏瑶手中，“通知亲卫队，改走暗河西侧岔道。”
“可地图标注西侧是死路......”
“地底暗河改道需要十五年。”林羽扣紧护腕，暴雨声里混着远处铁器相撞的脆响，“但汤碗底部的青苔，是三个月前刚生成的钟乳石特有的伴生藻类。”
史灵珊就是在这时破窗而入的，蓑衣滴落的水在地面汇成溪流，“张威的亲兵队提前半刻钟进了望楼，但...”她甩出一个湿漉漉的腰牌，青铜兽首上留着新鲜剑痕，“赵谦的副将刚进了李霸天的别院。”
林羽瞳孔微缩，系统光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闪烁。他抓起三枚青铜虎符，拍在案上，符节相撞，迸出火星，“灵珊带三十轻骑截住李霸天粮车，瑶儿持我令箭调弩手封锁瓮城四门。”
“那你呢？”两位女子同时转身。
青年将领已经披上玄色大氅，指尖抚过剑柄上未干的血迹，“我去给赵谦大人送份通关文牒。”他笑得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系统光幕在他眼底映出幽蓝的【剩余声望值：750】。
子夜梆子响过三声时，五十精兵已在暗河入口列阵。史灵珊用剑鞘拨开垂落的藤蔓，突然轻咦一声，“三天前这里的石壁还是青灰色。”
柏瑶举起夜明珠，冷光照出岩壁上新生的暗红纹路，像极了干涸的血迹。林羽的护腕与石壁相碰时，系统突然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蜂鸣，光幕上【地形扫描】的图标诡异地闪烁起来。
“跟着水声走。”林羽将火把浸入暗河，磷火突然蹿起三尺高，照出前方三个岔道口。亲兵们屏息望着主将手中跳动的火苗，没人注意到青年将领后颈渗出的冷汗——他视网膜上正疯狂滚动着只有系统宿主能看见的警告红字。
当最后一名士兵没入黑暗，石壁上的红纹突然流动起来，像极了某种古老的篆文。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断裂的余响，混在水声里，仿佛巨兽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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磷火映照下的三个岔道口犹如巨兽咽喉，林羽掌心的火把突然向右倾斜，焰心诡异地指向中间洞口。视网膜上跳动的光幕展开三维地形图，蓝线勾勒的暗河脉络与记忆中的南岭关城防图完美重合。
“走中间。”林羽将火把往石壁猛磕，火星溅在潮湿的岩壁上竟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史灵珊用剑鞘拨开垂落的藤蔓，突然发现新生的暗红纹路正顺着水流方向蔓延，像极了凝固的蜡油。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建议消耗100声望值启动光谱分析】。林羽不动声色地确认操作，视野中的石壁顿时蒙上一层淡绿色滤镜——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纹路，实则是用铁锈与朱砂调配的暗记。
“停！”林羽突然按住柏瑶的肩膀，夜明珠的光晕里，三条极细的铜丝横亘在众人头顶。史灵珊倒吸冷气，剑尖挑起一块碎石，掷向铜丝，黑暗中顿时爆出一团幽蓝火焰。
“张威居然在密道里布下雷火线。”柏瑶的银簪在岩壁刮出一簇火星，照亮后方半掩的铸铁机关，“但按工部营造法式，这种机关需要...”
“需要至少三丈厚的承重墙。”林羽突然轻笑，剑鞘重重敲击左侧石壁，空荡的回声惊起成群蝙蝠，“三个月前暗河改道冲出的裂隙，足够塞进二十架床弩——可惜张将军太依赖旧图纸了。”
当最后一名士兵钻出密道出口，寅时的梆子声恰好从瓮城方向传来。林羽伏在排水渠边缘，系统光幕上的热成像显示，十二丈外的哨塔里，两个守军正围着火盆打盹，烤羊腿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东南角第三块城砖。”林羽对史灵珊比划暗号，女侠客的柳叶镖已割断西北角的警戒铃绳。五十双军靴踏过积水的青石板路时，檐角铜铃的残片才叮当落地。
第一支火箭射中粮仓的瞬间，张威正在校场擦拭他的九环金背刀。暴雨洗净的月光里，这位赤面将军突然皱眉——本该飘着炊烟的西营上空，惊起的不是麻雀而是信鸽。
“竖旗！”林羽踹开兵器库木门的刹那，柏瑶已将绣着玄豹的军旗插上城楼。史灵珊的剑光在甬道里织成银网，斩断的弓弦像雨后的蛛丝般飘落。
当张威的亲卫队抓着没系铠甲的束腰冲出来时，迎接他们的是弩机上早已卡好的三棱箭。金背刀劈开夜风的呼啸声传来时，林羽刚用剑脊拍晕第七个守军。
系统突然弹出战斗辅助界面，张威挥刀的轨迹顿时化作数十条红色预测线。“铛！”虎口发麻的感觉让林羽瞳孔微缩，这具经过系统强化的身体竟被震退半步。张威的刀法毫无花巧，但每记劈砍都带着战阵磨砺出的杀气，第二刀就削断了林羽的半截披风。
“将军的拖刀计不错。”林羽突然旋身避开直劈，剑尖毒蛇般点向对方腕甲缝隙，“可惜你转身时总爱先撤右脚。”
张威的惊疑凝固在脸上，他的变招习惯明明昨日才调整过。年轻将军的剑锋却已穿透护腕铁叶，在他小臂拉出血线。
四周突然爆发出震天喝彩，原来是个新兵用钩镰枪拽倒了张威的军旗。当金背刀第九次砍中同一块青砖时，林羽的系统界面突然跳出金色提示：【战斗技巧熟练度突破临界值，解锁「破绽预判」被动技能】。
他故意卖个破绽引对方突刺，剑柄反磕刀背的巧劲让张威踉跄半步——这个角度正好能让月光照亮将军后颈那道陈年箭疤。
“三年前落雁谷的冷箭，张将军还记得吗？”林羽的剑尖突然停在对方喉结前三寸，“当时你说‘若有人能报此仇，某愿以性命相托’。”
张威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秘密本该随着那支敌国细作队伍覆灭而永埋黄土。他握刀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却见林羽突然抽身后撤，剑锋转向斜刺里杀出的黑影。
“赵谦大人果然守信。”林羽的冷笑混着金属相撞的火星，“说好酉时三刻送通关文牒，这不...”后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吞没，众人脚底传来诡异的震动。
林羽的系统光幕突然疯狂闪烁，某个他从未见过的黑色图标正在疯狂吞噬声望值。史灵珊的惊呼从城墙方向传来，她手中刚缴获的强弓竟开始渗出暗红液体，像极了密道里那些会流动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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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掀起的碎石如蝗虫般扑向城墙垛口，柏瑶下意识用广袖护住面门。当烟尘中传来铰链转动的咔嗒声，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张威书房见过的城防图——东南角那座不起眼的绞盘，连接的竟是瓮城千斤闸！
“灵珊！”她转身欲喊，却发现女侠客早被二十余名亲兵缠住。三棱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青砖的箭尾分明刻着李霸天部族的狼头标记。
夜风裹着硝烟灌进喉咙，她突然看清烟尘中一闪而过的青缎官靴——那是赵谦今晨觐见时穿的制式。
“大人要的可是这个？”柏瑶突然扬声道，从袖中抖出半片青铜虎符。暗处身影果然微滞，她趁机踢翻火盆，燃烧的桐油在青石地面画出道火线。
借着火光，终于看清赵谦手中握着的不是兵符，而是半截雕着玄鸟纹的钥匙。记忆如电光划过。三日前查验敌国细作尸体时，那具泡胀的尸首指甲缝里，就嵌着同样的青铜碎屑。“原来玄机在锁眼！”柏瑶银簪突然脱手，精准打中赵谦腕间麻穴。
钥匙坠落的瞬间，她旋身接住发簪，簪尾暗藏的机簧弹射钢针，将钥匙钉死在丈外的木柱上。赵谦阴笑一声，袖中突然抖出条链子镖：“才女可知何谓百无一用？”铁链如毒蛇缠上柏瑶腰间，却见她顺势腾空，足尖轻点链环借力，竟似蝶舞般落在绞盘旁。
染着蔻丹的指甲突然插入机关缝隙，咔嗒一声脆响，绞盘齿轮间迸出火星——那处暗格，正是她昨日借口研磨朱砂时做过手脚的。
“书生的笔墨，有时比刀剑更利呢。”柏瑶轻笑，看着千斤闸轰然落下截断城外援军。赵谦怒吼着扑来，却被她引到布满毒镖的机关墙前。
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照亮墙上她用胭脂画的箭头——正指向三日前林羽说“此地当有陷坑”的位置。
与此同时，校场上的金铁交鸣声突然静止。张威的九环金背刀脱手飞出，深深嵌入丈外的栓马桩。这位赤面将军单膝跪地，望着自己颤抖的右手——虎口裂开的伤口竟与三年前那支透骨箭的位置分毫不差。
“落雁谷的债...”他嗓音沙哑如磨刀石，“阁下究竟是谁？”
林羽收剑归鞘，任由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弹出【声望值 500】的提示。“将军可听说过，雁过留痕？”他故意踩响某块中空的城砖，“就像暗河改道总会留下水痕，三年前的真相...也该见见天日了。”
张威突然仰天大笑，震落眼角不知是雨是泪的水珠：“好个雁过留痕！”他猛然扯断颈间铭牌掷给林羽，“南营三百弟兄，归你了！”
欢呼声如潮水漫过城头时，史灵珊正拎着昏迷的赵谦跃上城楼。她诧异地看着张威部众倒戈的赤熊旗，话未出口就被柏瑶塞了块桂花糕：“主将说过，收服人心比攻破城池更难呢。”
林羽倚在箭垛旁，任夜风吹散玄氅上的血腥气。系统光幕突然闪烁：【检测到李霸天势力异动，建议优先处理】。他眯眼望向关外起伏的山岭，那里有簇不属于星辰的火光在跳跃——像极了他穿越那夜，在现代都市见过的霓虹。
“将军，降兵中有人供出李霸天的私兵路线...”亲兵来报时，林羽正摩挲着张威的铭牌。牌面那道横贯狼头的裂痕，与系统扫描出的矿脉图竟有七分相似。
“告诉伙房，把庆功宴的羊肉分给归降的弟兄。”他突然将铭牌抛给柏瑶，“顺便把前日缴获的盐车，换成李记商号的货箱。”
史灵珊擦拭剑锋的手顿了顿：“你要用那批官盐做饵？”
“听说李霸天最恨以次充好。”林羽的佩剑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映出城楼下某个仓皇逃窜的传令兵，“恰好，本将军手里有批掺了芒硝的粗盐...”
瓮城方向的更鼓恰在此时敲响，惊起群鸦掠过血色未褪的残月。柏瑶低头整理被链镖划破的披帛，唇角扬起清浅弧度——她看见林羽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敲击着城墙刻痕，那节奏与昨日她破解的敌国密文一般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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