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铜信筒上流淌，勾勒出银灰色的纹路，林羽指尖的裂纹里渗出细沙，落在瞭望台的青砖上，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他凝视着系统地图上幽州区域那诡谲的靛青色，忽然觉得这颜色与柏瑶药囊里捣碎的蓝靛草极为相似。
“属下这就去调玄甲卫！”史灵珊的银甲撞开草料仓的木门，红缨穗还缠在柏瑶的绶带扣上。女将军转身时，腰封暗格里掉出半块胡麻饼——那是她昨夜偷偷塞给饿哭的流民孩童的。
柏瑶捡起饼子，轻轻擦拭：“屠刀能斩断锁链，却斩不断人心里的刺。王爷可还记得上个月陇西郡的饥民？”她将星纹绶带缠在信筒上，月光忽然在绶带表面映出细小的舆图纹样，“用《齐民要术》记载的赈灾方略，比玄甲卫省下三成粮草。”
林羽摩挲着信筒底部的莲花纹，忽然闻到薄荷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不知何时，两个姑娘已并肩站在他左右，史灵珊的护腕沾着柏瑶研磨药材的玉杵碎屑，柏瑶的裙角还勾着半截断裂的锁子甲环。
“刘瑾。”林羽突然将信筒抛向阴影里，“明日你扮作游方郎中进村。”话音未落，史灵珊的枪尖已挑起信筒，稳稳落在刘瑾怀中。红缨穗扫过青铜筒身时，那些米粒大的玉珠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三日后，南岭关外的槐花村。
刘瑾的药箱里藏着半卷《汜胜之书》，书页间夹着的却不是药方，而是柏瑶用紫胶虫分泌物绘制的暗语地图。当他装作弯腰采挖车前草时，发现田垄间散落的粟米壳竟被刻意摆成西域文字的形状。
“老丈，这青蒿……”刘瑾刚举起药锄，老农突然将整筐黍米倒进沟渠。浑浊的水面映出三个戴斗笠的陌生人，他们腰间挂着与信筒莲花纹相似的木牌，正在给孩童分发嵌着金丝的红糖块。
夜色降临时，刘瑾躲在祠堂后的草垛里，看见白日的老农正用艾草灰在陶罐底部画符。罐中煮着的根本不是汤药，而是掺着朱砂的粟米粥——这是西域巫蛊术中控制人心的“赤粮咒”。
“军爷还是太年轻。”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刘瑾转身时，药箱已被镰刀挑开，暗格里的地图在火把下泛着诡谲的紫光。七个村民举着钉耙将他围住，瞳孔里跳动着与幽州靛青色相同的焰苗。
与此同时，王府后院的药圃正在上演奇景。柏瑶将改良过的占城稻种埋进星纹绶带圈出的土坑，史灵珊却用枪尖挑起整片土壤。“等你的稻子长出来，叛军的刀都架到王爷脖子上了！”女将军甩出的红缨穗扫落三株党参，参须断裂处渗出的汁液竟在青石板上凝成莲花图案。
林羽站在回廊暗处，看着两个姑娘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织成古怪的图腾。柏瑶发间的银针突然射向史灵珊的护心镜，却在碰撞瞬间迸发出幽蓝火花——这分明是西域玄铁才有的特性。
“王爷！”刘瑾带着满身艾草灰撞开月洞门时，手中陶罐碎片上的朱砂正巧滴在星纹绶带上。柏瑶突然按住心口，踉跄两步，史灵珊的银枪已横在刘瑾颈间，枪头红缨无风自动，那些玉珠发出的蜂鸣与信筒震颤的频率完全一致。
暗夜中传来瓦片轻响，陈文握着半块冷掉的胡麻饼倚在飞檐上。老狐狸用饼屑在黛瓦上画出两个纠缠的符号，月光照上去的刹那，竟是柏瑶药囊的薄荷纹与史灵珊甲胄的血痕图案。月光将陈文手中的胡麻饼照得通透，饼屑落在青瓦上竟泛着铁器般的冷光。他眯眼看着回廊下纠缠的光影，指尖突然发力，半块硬饼在掌心碎成十二粒大小均匀的渣子——这是西域商人传递密信的暗号。
“王爷该用霹雳手段。”次日清晨，陈文将碎饼渣撒进林羽案前的茶盏。茶水泛起涟漪时，史灵珊正在校场舞枪，红缨扫过木桩的裂痕恰好与盏中波纹重叠，“柏姑娘的稻种要三个月才能抽穗，可叛军的刀……”
林羽端起茶盏的瞬间，系统地图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幽蓝光点。他看见昨夜刘瑾传回的赤粮咒图案，竟与盏中悬浮的饼渣排列分毫不差。陈文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像条盘踞在舆图上的蝮蛇。
药圃方向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柏瑶捧着摔坏的药杵站在狼藉的田垄间，改良稻种被史灵珊挑飞的泥土掩埋大半。她发间的银针突然颤动起来，针尾系着的紫线在空中划出《汜胜之书》里的灌溉图谱。
“王爷你看！”史灵珊的轻喝破空而来。女将军跃上屋檐，银枪挑起整块草皮甩向空中，三百六十道寒光闪过，草皮被削成细如发丝的草茎，均匀铺在药圃。她收枪时扬起下巴，护心镜反射的阳光正好刺得陈文眯起眼睛。
柏瑶蹲下身，沾着药汁的手指在草茎间快速拨动。那些被斩断的党参汁液忽然在泥土上渗出淡金色纹路——正是西域文字中“蛊”字的变体。她抬头时，睫毛挂着晨露：“若用《四民月令》的法子调配药肥……”
“等你的药肥配好，叛军都喝上朱砂粥了！”史灵珊的枪尖突然刺入柏瑶脚边的土地，枪杆震动时带起的风掀开她腰间药囊。薄荷叶与蓝靛草纷飞中，林羽看见两片叶子恰好拼成系统地图上的某个坐标。
日暮时分，林羽独坐水榭。他摩挲着信筒上的莲花纹，眼前突然弹出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声望值：8700]的淡金色数字下方，[情报解析]的选项正在闪烁。当他选择消耗3000声望值解锁赤粮咒密文时，柏瑶带着夜露的清香突然闯入。
“王爷……”她苍白的指尖按在舆图某处，昨夜被朱砂污染过的星纹绶带正在渗血，“那些西域文字，在《神农本草经》的巫祝篇有记载。”泪珠落在染血的绶带上，竟将血迹晕染成完整的莲花图案。
院墙外传来铠甲碰撞声。史灵珊提着染血的银枪大步走来，枪头挑着的布包里露出半块刻着莲花纹的木牌。“我在槐花村后山斩了七个傀儡兵。”她甩动红缨穗扫落柏瑶肩头的落叶，玉珠蜂鸣声里带着几分得意，“可比熬药快得多。”
林羽的瞳孔突然收缩。系统解析出的情报碎片在眼前旋转，那些西域文字在血莲花中重组，竟浮现出《齐民要术》里关于“紫胶虫分泌物遇朱砂变色”的记载。他伸手想触碰悬浮的光点，指尖却穿过了柏瑶垂落的发丝。
“都退下吧。”当更鼓声响起时，林羽屏退众人。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掌心聚成光斑，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声望值不足，深度解析终止]。最后消失的画面上，半块沾着艾草灰的黍米壳正在缓慢裂开，露出里面细如针尖的西域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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