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贺加发出惊呼，却止不住已挥落的刀锋。
利刃砍中代我受难的少女，深深劈入她的脸里。
“啊、呜……”
不成话语的呻吟，由身受致命伤的少女咽喉泄出。
“啊、啊啊……啊啊啊！”
贺加发出哀嚎，拔出手里的利刃。
一失去支撑，少女的身子瘫到地上。
亚麻色的发丝在地面散开，为我挨刀的“陈初白”，再也没了动静。
“啊啊，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
发现怎么回事的加贺发出气急败坏悲叹。
看来即使凶残卑劣，一旦错杀无辜，他还是会感到良心不安？
怎么可能，我反正是不信。
“太浪费了！我可没兴趣跟尸体搞啊！”
贺加咒骂了声，那句话里头理所当然，不带一丁点儿杀了人的悔意。
“贺加，你……”
我不禁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一个学生在在杀了人之后，不但没有悔意，还说出“没兴趣跟尸体搞”这种话。
我忽然想起荀子的性恶论，以前的我很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现在我愈发相信了。
一但失去了法律的限制，人性就展现的一览无遗。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一切都要怪你不肯乖乖受死！”
贺加发着自私的脾气，再次举起了剑。
扭曲的面孔所呈现的，就只有兽欲无从发泄的气急败坏。
我看着那世上最丑陋的表情——
“差不多了。”我并嘟哝了一声。
“啊？”
听了我的话，贺加挑起单眉。
但，我没有义务特地解答他的疑问。
我已经忍得够久，给了他够多次机会，是他自己糟蹋了那一切。
“莉莉，可以开始了。”
于是，我慢条斯理地下达命令。
“徐意你这家伙，难不成是疯……咿！？”
贺加嘲笑到一半，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退去。
“喀……唧、啊……”
脸中一刀的少女，忽地挺起身子。
吓傻了的贺加，睁大的双眼死盯着莉莉的那张脸。
莉莉的脸现在大概有些血腥，但在后头的我只看得到她的后脑勺，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景况。
“呜喔、啊…啊、呃啊、啊、呜呜……”
莉莉来回甩了几下头，黏稠的透明液体沿着她的下巴滴到脚边。
那液体先是一阵抖动，随后就被莉莉的脚尖吸引过去，融进她的身体里头。
“呜~、呜~”
她模糊不清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
“呜~、啊~……嗯~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莉莉一转过身，劈开脑袋的那道伤口已经愈合。
“……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呢。”
莉莉漫不经心的口吻，就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怎么了？”我的口吻也很平静。
“就是啊，刚刚脑袋一被劈开，我突然就失去意识……拟态就是有这种问题在。”
拟态史莱姆本来并没有专思考考的器官，可是一旦透过拟态拥有了脑部等思考中枢之后，该部位受损时一样会导致思考中断，得花点时间才能恢复。
“然后萝兹的剑是怎样？竟然那么顺畅无阻地砍进我脑袋里，未免太厉害了吧？”
“抱歉啊，害你受苦了。”
“喔，不会啦，反正这点程度就跟擦伤差不多。反倒是主人你被打那么多下，应该很痛吧？”
“我这才叫做擦伤好吗？”
“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硬撑……啊，不好了，你看，明明都已经流血了。”
莉莉的掌上绽出带了白光的魔法阵，轻轻拂拭我的脸颊。
治疗的同时，她以前所未见、忿忿不平的眼神向上瞟着我。
“我明明随时都能用魔法支援，偏偏主人你就是不肯下令。”
照事前的计计，本来一旦看透贺加的本性，我就会命令莉莉以魔法攻击他。
不过就因为我太晚下令，莉莉也迟迟无法出手，才会尝到这样的苦头。
“……抱歉。”我轻声道歉。
“我怎样本就无所谓。”
“莉莉……”
“请主人好好爱惜自己。”
莉莉的指腹拂过我下巴的轮廓，最后像是雨水滑落般离开我的脸。
而我脸上的各处小伤，到此也全数康复。
“这、这是怎样！”
没能进入状况的贺加，像是缺氧般大口喘气
“这、这东西……不、不是初白、同学、吗……？”
贺加看着回过头的莉莉，眼神就跟遇上鬼魅时没有两样。
一跟她对上眼，加贺吓得浑身颤抖，撇开了视线。
逃往我这儿的视线里，带有加贺的求助讯息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陈初白她会……跟你……我……”
贺加此时已经无伦次了。
我对他他耸了耸肩，“你以为我浑身破绽吗？”
“啊啊……？”
“要是这么想，那你就天真过头了。”
听到我这句对他嘲讽我的回敬，贺加愣了好几秒。
这搞不好是我们在森林里相遇后，贺加头一次定下心思考。
我能从那瞪大的双眼里，看到来去交织的无数思绪。
而思绪一抵达终点，贺加总算发现我真正的意图。
“你、你这小子……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
搞懂事情真相的他，布满血丝的一双眼，满怀憎恨地瞪着我。
“徐意！你竟敢设计我！？”
“别招笑了，明明是你自己跳进圈套里。”
少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的确对他有所隐瞒。若要说我是骗子，我也欣然接受。
但这样的结果，却是贺加自找的。
在把我毫不设防的态度视为有机可乘的那当下，他就已泄露出自己人格的腐败……更别说他还想把我引进森林杀掉，那么岂有事后反过来责怪我的道理。
“莉莉，动手吧。”
因愤怒与恐惧而表情抽搐的贺加，恐怕再也无法从他身上问出任何有用线索。
而当初以为他可能还有其他作弊能力者伙伴……最后也证明并无此事。
他就只是个好运的傻子罢了。
——不，他才不是傻子，而是比傻子更不如的小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能听的。
“妈的！徐意啊啊啊啊啊！”
贺加扯开嗓子，发出了走音的咆哮，举剑往我袭来。
但，莉莉空手制服了他。
随后在森林里响起——颈骨折断的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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