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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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掠过王府后巷的青砖墙时,丁羽正用指甲抠着墙缝里半干的苔藓,那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丝泥土的湿气。

谢渊的银枪尖上沾着货郎暗桩留下的鸡血,在夜风里凝成暗红色的冰碴,那冰碴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寅时三刻换防,他盯着墙头摇晃的灯笼,那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西跨院那口水缸后藏着狗洞。

丁羽摩挲着袖中天机镜滚烫的镜缘,那滚烫的温度仿佛要灼伤他的手掌,府内游廊传来青铜器皿相撞的脆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眼前又闪过李县令在炭盆前佝偻的背影,盐铁账册残页上的朱砂印痕仿佛还在灼烧视网膜。‘若那樟木箱里真藏着贪狼枢......’丁羽心中隐隐有了计划,他看了一眼谢渊,谢渊立刻会意,话音未落,谢渊已用枪尖挑开狗洞上结霜的蛛网,那蛛网在枪尖的触碰下,脆弱地散开。

翻进西跨院的瞬间,丁羽后颈突然刺痛,那刺痛如针一般扎进肉里。

他本能地抓住谢渊的皮甲,那皮甲粗糙且坚硬,月光下飘落的梧桐叶竟在落地时碎成齑粉——这看似寻常的庭院里,每片落叶都是淬过毒的暗器。

谢渊反手将银枪插进青石板,枪杆上缠绕的玄铁链突然绷直,发出清脆的声响,丁羽这才看清那些落叶是被细如蛛丝的铁链吊在半空的青铜蒺藜。

别碰任何东西。谢渊的喉结在月光下滚动,枪尖挑起块碎瓦掷向游廊,那碎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

瓦片刚触到雕花木门,门环上的饕餮铜首突然张开巨口,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丁羽的束发冠钉入砖墙,弩箭射出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丁羽摸出盐铁账册,月光透过宣纸映出青铜色的路线图,某个拐角处画着只倒悬的蝙蝠,那蝙蝠的图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他们顺着滴水的飞檐潜到正厅后窗时,丁羽突然按住谢渊的肩膀,那触感坚实而有力。

窗纸上晃动的烛影里,王员外正将青铜匣抵在眉心念念有词,匣面符咒泛着诡异的青芒,那青芒闪烁不定,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丁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天机镜在怀中烫得像是要熔穿衣料,那炽热的温度让他的皮肤隐隐作痛。

他知道此刻若用洞察之眼,恐怕会惊动匣中邪物,但账册残页上的路线图在某个节点突然断裂。

东南角。谢渊突然用枪尖在地上划出个卦象,枪尖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贪狼枢属木,当藏于震位。丁羽望着他枪尖扬起的尘雾,那尘雾在月光下弥漫开来,忽然想起清晨暗桩虎口沾着的朱砂——那分明是县衙公文用的印泥。

当谢渊撬开震位地砖时,丁羽的指尖已经触到樟木箱冰凉的铜锁,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箱盖掀开的刹那,数十根淬毒银丝突然弹起,银丝弹出的声音清脆而尖锐。

丁羽猛地扯下束发带甩向半空,发带里暗藏的磁石将银丝尽数吸走,那吸走银丝的声音仿佛是一种胜利的宣告。

箱中躺着半卷泛黄的舆图,某处山坳标注着狼头徽记,旁边赫然是李县令的私章,那泛黄的舆图和鲜明的私章在月光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丁羽刚要伸手,正厅突然传来青铜器皿坠地的脆响,那脆响打破了寂静,让人的心猛地一紧。

宵小之辈!王员外的暴喝震得房梁落灰,那暴喝声如洪钟一般,震得人耳朵生疼。

谢渊的银枪已挑破窗纸,却见那青铜匣正悬浮在半空,符咒化作青蛇游向四面八方,那青蛇游动的样子仿佛活物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丁羽感觉后颈的刺痛突然加剧,天机镜在怀中发出蜂鸣——这是洞察之眼即将失控的征兆,那蜂鸣声尖锐而刺耳,仿佛在警告着危险的降临。

他咬牙扯断腰间玉坠,冰凉的玉佩贴在眉心才勉强压住翻涌的精神力,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警报声像是夜枭的尖啸划破夜空,那尖啸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游廊两侧的青铜灯柱突然翻转,露出蜂窝状的箭孔,那翻转的声音沉重而沉闷。

谢渊旋身将银枪舞成满月,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里,丁羽看见地砖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被毒箭射中的青砖正在融化,那融化的声音仿佛是一种缓慢的吞噬。

上梁!谢渊的吼声带着血腥气,那吼声仿佛是一种最后的挣扎。

丁羽抓住他抛来的玄铁链时,瞥见好友左手虎口被腐蚀出焦黑的伤口,那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房梁上积着经年的灰尘,丁羽的膝盖刚沾到横梁,就看见下方涌来的护卫们眼瞳泛着青铜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蠕动的样子让人感到恶心和恐惧。

瓦片缝隙透进的月光忽然暗了,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沉重。

丁羽抬头看见王员外站在飞檐上,青铜匣在他掌中裂开缝隙,涌出的青雾凝成狼首形状,那狼首形状的青雾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谢渊的银枪擦着狼耳钉入屋脊,瓦片崩裂的脆响里,丁羽终于看清贪狼枢的全貌——那是个布满血管状纹路的青铜罗盘,中央嵌着李县令的私章,那青铜罗盘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接着!谢渊突然将个油纸包抛过来,丁羽接住的瞬间嗅到河水的腥气,这正是清晨从暗渠捞起的账本残页,那河水的腥气让他想起了清晨的危险。

当他把残页按在罗盘表面时,血管纹路突然亮起血光,李县令烧毁的账目正在青雾中逐渐复原。护卫们的嘶吼已近在咫尺。谢渊突然扯开皮甲暗层,数十颗铁蒺藜暴雨般洒向屋顶。丁羽在呛人的烟雾中摸到谢渊汗湿的后背,却听见好友闷哼一声——三根淬毒银针正钉在他右肩胛骨上,伤口渗出的血珠泛着青铜色。但危险并未停止,就在这紧张时刻,新的危机又突然降临。

谢渊踉跄着撞在褪色的朱漆廊柱上,右肩胘甲缝隙里溢出的青铜色血渍,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荧光。

丁羽反手甩出束发带里的磁石钉,将追得最近的三个护卫的环首刀绞作一团,青砖地面顿时溅起带着铁锈味的火星,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着。

东南方...谢渊的喘息声像是漏了气的风箱,左手却依然死死攥着油纸包,厢房檐角挂着...挂着一盏鲤鱼灯

丁羽的膝盖重重磕在游廊栏杆上,怀中的天机镜突然发出蝉鸣般的震颤,那震颤的声音让人的内心也随之颤抖。

他猛然想起今晨在茶馆擦拭镜面时,镜缘处浮现的星宿图纹——那时小翠姑娘端来的槐花茶在镜面凝成的水雾,此刻竟在记忆里清晰得可怕。

闭气!他低吼着将谢渊推倒在堆满陶罐的角落,拇指用力摩挲过天机镜背面的北斗七星纹。

镜面突然迸发出的青光并非往日看破虚妄的锐利,而是化作团团蒸腾的槐花香气——这是清晨茶汤残留在神器中的水汽,此刻被精神力催发成了障目迷雾,那槐花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感到一丝安宁。

追兵们的皮靴声在雾中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撞翻了腌菜坛子,酸涩的汁液混着槐香在青石板上淌成蜿蜒的小溪;有人对着同伴的衣袂挥刀,刀刃劈开雾气的咻咻声里裹挟着此起彼伏的咒骂,那咒骂声在雾中回荡。

丁羽趁机撕开谢渊的皮甲衬里,用牙齿咬碎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苦涩的药粉混着血沫敷在伤口时,好友绷紧的肌肉让他想起三日前在擂台上折断的柘木弓弦。

鲤鱼灯下藏着暗门。谢渊的喉结在冷汗浸透的脖颈上滑动,左手仍不忘将油纸包塞进丁羽的束腰,王老贼在灯穗里缠了七色丝线...

他们贴着墙根挪动时,丁羽的指尖突然触到片温热的湿润——竟是片沾着晨露的芭蕉叶,那温热的湿润让他感到一丝惊喜。

这不合时令的绿意让他心头猛跳,天机镜残留的槐雾里,果然浮现出小翠姑娘清晨在河边浣衣时,往竹篮里藏了半片芭蕉叶的残影。

原来是她...丁羽的瞳孔微微收缩,终于明白暗桩传递的朱砂印痕为何总带着茶香。

当谢渊用银枪挑开鲤鱼灯穗的瞬间,芭蕉叶上的露珠突然坠落在机关锁眼,铜绿的锁舌发出声欢快的咔嗒,那咔嗒声仿佛是一种胜利的信号。

密室门开的刹那,霉味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味让人感到压抑。

二十三个樟木箱整整齐齐码在龟裂纹地砖上,每口箱盖都烙着形态各异的狼头火漆,那狼头火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

丁羽用天机镜扫过箱面时,镜中浮现的却不是木纹,而是密密麻麻的漕运日期与白银成色。

建安三年腊月初七,广陵盐铁转运使...谢渊的枪尖挑起半卷裂开的账册,突然冷笑出声,好个两袖清风的李县令,竟在卧房暗格里藏了六船私盐。

丁羽正要把药瓶塞回腰间,突然被箱底闪过的金芒晃了眼,那金芒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掀开最里层压箱的蜀锦,三本用金丝装裱的账册正静静躺在那里——封皮上的河伯祭朱砂印,与三日前沉江的童男童女船头符咒如出一辙。

何止私盐。他的指甲几乎掐进账册云纹纸,墨迹间浮动的血煞之气让天机镜发出蜂鸣,这些生辰八字对应的...

瓦当坠地的脆响打断了未尽之语。

谢渊的银枪在黑暗中划出半道残月,将扑进来的黑影钉在门框上。

丁羽转身时正对上王员外油光发亮的圆脸,那柄平日用来盘玩的紫檀如意,此刻正抵着谢渊咽喉处渗血的擦伤。

丁公子果然深藏不露。王员外肥厚的指节抚过如意上镶嵌的翡翠狼首,密室外突然亮起的火把映得他眼角的褐斑都在跳动,只是这贪狼枢认主需饮人血,不知谢教头的血够不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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